肃冼摇了摇头:“听闻鬼将军押往京城的路上就伏诛,而杀了他的人正是指挥使。谋逆之事,不了了之,也无人为他伸冤。”肃冼出神地盯着眼前明灭的烛光,似乎透过这团火焰望向更远的虚空,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眸底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他看向宁桓轻声道:“可是自我入锦衣卫后,每年的三月十八,指挥使大人总会消失一阵。我也曾今好奇地跟踪过,发现他每年的那个时候就会坐在死人坡下的老槐树下,一个人喝酒。”
“后来呢?”
肃冼抿着唇,眸底的黑浓郁得发亮,像是融了夜半的月色:“后来啊。那个在每年三月十八荒郊野岭外喝酒的人就成了我和他。”
肃冼勾了勾嘴角,似是忆起什么往事,感概地道:“指挥使大人曾今喝醉酒与我说起,十四年前在死人坡他扔下了一个本该死去的婴儿。”肃冼的眸子漆亮,“我本以为那婴儿已死,没相见如今竟还活着。”
“啊?”宁桓讶然得道,“活着?在哪里?”
肃冼望着宁桓那双黑葡萄眼眸,拍开了宁桓凑近的脑袋,没好气地道:“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可是……”宁桓生气得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可是你也不要每次说话说一半……
“可是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不然指挥使大人可真要出事了。”肃冼打断了宁桓的话,哼哼地道。
宁桓闻言,顿时也苦下了一张脸,忘了方才的那些疑问:“咱们该怎么出去?”宁桓有些忧虑,方才进来时是伪装成了铜人的摸样,如今汪大人连站都无法站立,又该如何逃出去。
第80章
天牢的大门“咔嚓”忽地落了锁,“吱呀”一声再次被推了。宁桓一怔,望向牢笼外,僵直的背脊不自觉地挺直,他压低着声对着肃冼道:“有人来了。”
肃冼蹙着眉,落在“灭魂”刀刀鞘上的右手缓缓收紧。他拉过宁桓,二人退到了牢房中的阴影处。昏黄的烛光下,逼仄阴暗的过道上出现了两道细长的黑影,“哒哒”的脚步在死寂的天牢内传出了声声清晰的回响。宁桓的心在不停打鼓,他摒着气,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外头。
外头的脚步声兀地在牢房前停下。宁桓心中一怔,莫不是被发现了?此时却见挡在他身前的肃冼绷直的背脊忽地松了。
“师兄?”肃冼走出了阴影,“你怎么来了?”
牢房前正站着位白衣道士与一个瘦弱的少年。虚空见到二人也是诧异万分,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垂眸见到躺在地上满身血污的男人,抬眸向肃冼确认道:“这是汪大人?”
肃冼点了点头:“外面的那些铜人你可都解决了?大人伤得严重,离开此地为妙。”虚空回眸,目光落在肃冼所指的外面,他蹙眉点头道:“还能坚持半柱香的功夫。”
“嗯。”肃冼的视线转向虚空一旁的庚扬,只见那少年站在虚空的身后,低垂着脑袋,始终不语。眸底的复杂之色转瞬即逝,半晌,肃冼背起了地上昏迷的指挥使,转身对着呆愣在旁的宁桓招呼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