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梓扬吗?”喑哑的嗓音自床幔后传来,明黄色的幔子被掀了起,里面的人单薄而消瘦,“你怎得有时间来了?”朱梓扬母亲吃力地坐了身。天暖了,母亲仍穿着冬日厚重的袄子,整个人显得病弱苍白而毫无血色。
朱梓扬闻着屋内残留着的淡淡血腥味,不禁拧了拧眉,母亲还在用血浇灌着那东西:“母亲……”朱梓扬轻声道。
“梓扬。”朱梓扬的母亲笑了笑,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她低声嘱咐道,“来了正好,快、去给我端个碗来。”她喘着粗气,说话断断续续,他的母亲正在为朱家一点一滴耗尽自己的精血。
“娘,已经够了……”朱梓扬立在母亲的床前一动不动,他的情绪终于打开了闸口奔涌而出,“父亲多久没来看过您了?许是从母亲那时病起就从未来过了吧?不,更早,许是那女人进门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吧?娘,为了如此一个男人,为了朱家,您值得吗!”
“梓扬!”她小声地呵斥着他,抬眸时才发现眼那个如今比她还高的少年郎此时正双眼通红,那眸底闪烁着一种近乎于哀求的光。朱梓扬母亲一怔,千言万语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她朝他招了招手:“扬儿,过来。”
朱梓扬迟疑了片刻,走上前,屈膝跪在母亲的床前。她的手掌轻轻的抚过他的脸颊,袖口下的新旧的血痕横亘交错在干瘦青白的手臂上,“娘只想在走前为我的梓扬再做些什么。求喜乐佛呀,佑你一生平安喜乐——”
秋雨渐凉,兴献王妃终还是没有熬过这一年的秋。“我们暹罗俊俏的少年郎这么多,你真要嫁给他?如今他虽爱你,可他贵为王爷,世家大族的公子又怎肯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铅尘不染的面庞露出了一抹骄傲又狡黠的笑容,泠泠的笑声仿佛就回响在耳畔,她回道:“他答应过我,他说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人。”
朱梓扬第一回 听到了那东西的声音是在他母亲逝世后的第二日,“梓扬——”明黄的帐幔后传来母亲熟悉的嗓音,朱梓扬微微一怔。他走进屋,循声拉开了屋内藏有的暗格,那尊半人半鬼的鬼佛出现在了眼前。半鬼的脸望着目无表情的朱梓扬,忽地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父亲负了你母亲,你可有想过为她报仇。”
暗格内还氤氲着一股血的腥甜味。朱梓扬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攥紧了拳,这里浸透着母亲鲜血,他自然会为她向朱家讨回公道。“我可以帮你。”鬼佛开口道,他四只手的骷颅发出了“咯咯”的诡谲笑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引诱的味道。
“帮我?”朱梓扬望着眼前的鬼佛,嘴角缓缓勾出了一抹冷笑,“砰”的一声关上了暗格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