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冼在宁桓絮絮叨叨的埋怨与催促声中,终于不情不愿地被拽起了身。宁桓抱着胸不满地站在一侧,他斜睨着肃冼满脸的怒气冲冲,黑润的水眸中几乎快急出了火。可肃冼熟仍视无睹般地挑了挑眉,慢吞吞地弯腰找靴,穿靴,动作比往日要磨蹭出了一半时间。
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宁桓心道,他气愤地眯着眸,鼓着腮帮子,也不知自己今儿是怎么得罪了这祖宗。
屋门外的窗扉边,此时悄悄地探出两个脑袋。宁四本还心存疑惑,他家的小少爷好端端地怎得会忽然喜欢上了男人?可当见到了那位平日里连飞檐走壁都不含糊的肃大人如今竟同带伤之人般行动迟缓,心下的那最后一点挣扎也随之散了。
哎——
宁四痛心疾首地望着宁桓,他压着声同身侧的宁喜小声道:“你说说,小少爷他好端端地怎得喜欢上了男人?”他的视线落在了屋内宁桓拧巴着小脸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叹了一口气,“这喜欢也就算了,也不上心事,老爷与夫人都是专情之人,也不知这是随了谁。”
“随表老爷,外甥随舅舅。”宁喜下意识地回道。在管家的质询眼神下,宁喜这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他连忙低声谄笑道,“我……我也是听少爷讲的。”
“不学好!”宁四小声呵斥了一声,“少爷懂什么,他还不是听我说的!”
“是是是。”宁喜连忙附和道。他低着脑袋,可心底仍觉得诧异万分。他可记得,方才说完这事时,宁管家还吹胡子瞪眼地扬言要打死那“男狐狸精”,怎得如今态度竟转得如此快?
宁喜心情复杂地望了眼屋内,犹豫了片刻后,决心还是替那锦衣卫大人说上几句好话。宁喜长叹了一口气:“肃大人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失了父母,少爷、少爷他这么做实在不妥……”
宁四闻言心中一怔,毕竟宁管家这些年也是被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着,没少没收了宁桓的那些话本子,“失了父母、孤苦伶仃”,他一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作孽哦!”
屋外的木槿花掩住了身后来人的影子:“作什么孽?”宁四回过头,惊愕地望着身后之人,脸色的表情兀地变了变,他磕磕绊绊地道,“老、老爷,您怎么在这里?”
宁桓自暴自弃地坐在肃冼身侧,上半身大剌剌地瘫在了床中,他用鼻尖蹭了蹭被衾,嘀咕着问道:“上回咱们去的那座皇宫别院,圣上是打算如何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