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摇头,于空冥中长叹出一口浊气:“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他低声道,不知是说与何人听。他缓缓阖上眼眸,手上的青筋与血管迸凸,待再一次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血红。
“最后一根龙骨在我身上,烛九阴。”他大声喊道,双手仿佛举起千斤重石,颤抖地抬起利爪般的手,“就看你有没有命来取了。”骨龙垂首的瞬间,他生生撕开了自己的胸膛,黑云般的戾气在他周身徒然暴涨,身体像是烈日暴晒下的泥瓦罐,不停龟裂出一条条裂痕。杨琼的嘴角缓慢地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死吧。”
刺目的红光爆裂,“砰——”
身体的碎片像四散乱飞的飞鸟般炸开,耀目的光芒如万支利箭,铺天盖地地射向万人坑中每一个角落。所至之处,是炙热滚烫的明黄火焰。骨龙在大火中翻腾,嘶哑扭曲的哀号似是万鬼恸哭,潮浪般的嘶吼声灌漫了整个七角山。
渐渐的,消弭于了风中……
烛九阴死了吗?
“咕噜——”灰白的石子滚落在脚侧,明灭地闪烁着黯淡的光。这是什么?宁桓心想,脚步下意识地朝着那处一步、两步地走去。
他弯腰,拾起那块仍带着余温的石子,然后像往昔重复了千万次般地朝肃冼走去,他提问,然后肃冼会嫌弃似地一遍遍解惑。
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了。
世界于一瞬之间被按下了消音键,他怔怔地抬起头,他看见肃冼在朝他声嘶力竭般地嘶吼。
你怎……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滚烫的鲜血从胸口的空洞处奔涌而出,凄艳地如同新娘额前的那点朱砂。烛九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宁桓背后,“以为这样就可以杀了我吗?”他贴着宁桓,冷冷地笑了起来,“愚昧的人总以为他们能杀的了神。”
宁桓缓缓地垂下睫毛,愣愣地望着他的血浸染透底下的黑土。他在想,原来人的血可以流这么多吗?
烛九阴笑了笑,哑着声道:“假的终究是假的,不如让杨琼一把火烧了。你说是不是,宁桓?”全身的血液在如烈焰般灼烧着。
“你忘了,宁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杨琼死了。也算完了这十四年前的新账,咱们是不是也得来翻翻老账了。”烛九阴望着满脸杀意的肃冼,一字一顿地道。忽地,他阴恻恻地大笑了起来,“你道是不是,北阴君。”
尖锐刺骨的疼痛遍布了全身,周遭似被拢进了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