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桓讷讷地点了点头,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摸样。半响,宁父背过了手,想起了最初诘问宁桓之事,一脸严肃地复又道:“你还没说你这几日去哪儿鬼混了?”
宁桓这才讪讪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猜啊,又是和那个肃佥事出去了。”宁母摇了摇头。
宁桓撇了撇嘴,抬眸瞧见宁父一脸不问出个究竟誓不罢休的气势,他的脚步微微朝后一退,一个转身朝着自己房中溜去,边跑边气喘吁吁地道,“我去读书了,晚膳直接送书房来,不必喊我了。”
“臭小子!”宁父在宁桓身后怒骂,“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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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更夫敲响了三更的钟,宁桓躺在床上竟然毫无睡意。屋中仅点了一盏烛台,堪堪照亮半边的角落,微弱的烛光顺着透过雕花棂的微风缓缓摇曳,将宁桓投射在白墙上的人影一时拉的老长老长。宁桓的枕边放着一本《清平山堂话本》,他双手垫于脑后,鼻尖顶着一支湖笔,风吹得书页簌簌作响。
喜乐佛,那座与皇城近乎相似的鬼城,忽然出现的妖僧,他们间究竟有何联系?
宁桓长叹了一口气,肃冼如今进了宫,一时半会儿也不知何时出来。庚扬同虚空道长去了喜乐佛庙,不知有什么发现。若是任凭着事态发展,会有更多人祭拜喜乐佛。宁桓一想到那些桶中被虫蛊寄身之人,况且听娘说起不少宫中的娘娘都前去参拜,心中不由地一颤。
宁桓正思铎着白日之事,忽地屋内昏黄的烛光颤动了几下熄灭了。
宁桓正诧异地转过身,只见屋外惨白的月光下,那扇正对的宁桓的窗棂上投射下了一道细长的黑影。它一动不动,似乎透过了那层薄薄的窗纸注视着宁桓。
宁桓猛地做起了身,咬着唇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他握紧了藏在枕下的刀,匆匆往袖口中塞了一叠黄符,压着步子,慢慢爬下了床。
宁桓猫着腰摸到了门边,心脏怦怦地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朝门外的黑影扑去。可是谁知屋外却无人迹。
月色透着一股妖冶的红,周围的一切仿佛浸泡在一池温红色的水潭中,诡异地令人背后发凉,宁桓望着那扇窗棂,诡谲的黑影再一次投射在了上边。此时周围逐渐弥漫开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滴答”、“滴答”那清晰的水滴声音至背后传来,伴随着“吱呀”粗绳摩擦着房梁的声响……
宁桓僵硬的回过头,只见身后不足三尺的地方悬挂着一具人尸。影影绰绰的月光下,那人低垂下头颅,沾着血迹的湿漉漉头发从脑后散下,遮住了大半张的脸。他身量不高,整个人干枯槁黄,却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袖,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咯咯咯”明明死去,喉间发出了一阵怪声。
宁桓握着刀,不断后退。月光之下,长廊内的青石砖上缓缓投射下一长一短两道影子。宁桓望着那具悬挂的人尸,忽地觉得眼前的这套衣袖似曾相识。他一愣,这……这不是官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