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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哪里真的喜乐佛,不过是勾引人入深渊,以命相抵的恶鬼罢了。”

    屋外喊着吉时已到,庚毅仰起了头,忽地笑了笑:“也是,哪有这等好事。少爷,吉时到了。”

    朱梓扬的表情微微一顿,他深深凝望了庚毅一眼。末了,冷着脸走了出去。酒壶被砸烂在了地上,浓郁的酒香盈满了屋子。庚毅望着满地的碎片,他苦笑了一声,终是对不住这二十年份的女儿红了。

    罢了……

    新房点满红色蜡烛,透过蜡白的窗纸都能望见里头喜庆的红艳,滚烫的烛泪一滴一滴落在桌上,灼在人心尖。屋外,众人的喧闹直至三更才散。

    庚毅回去了,回到那片属于他的大漠,做回他意气勃发的少年将军。他未曾想过与朱梓扬道别,即便这将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正德十六年,京城传来讣告,先皇薨,因未留下子嗣,传位于兴献王之子。兴献王长子于数日前逝世,兄终弟及立次子朱厚熜为嗣。

    他终还是失败了吗?庚毅心道,拿着讣告的手渐渐攥紧了拳。而就在京城讣告传来的次日,庚毅收到了来自朱梓扬老仆寄来的家信,信封是用一层厚厚的黄纸糊上。

    庚毅撕开了黄纸,在摇曳的烛光下他读完了信。五更天,他缓缓站起了身抬眸凝望着远处的黄沙漫天,红日贴附着沙漠的棱角缓缓升起,萧索的风声正在唤醒沉睡的戈壁。他直直跪下身,庄重地朝着远方三叩首。

    庚毅烧了信纸,一路策马赶回了京城。

    锦衣卫早已埋伏于城南郊外,汪振宁怎也未想到他等了半日等来的人是庚毅。他与庚毅早年于军营相识,只不过一人去了边疆戍守,一人进了宫成了锦衣卫。

    “庚毅,你可知你认下的是什么罪?勾结外邦,谋反之罪!”汪振宁定定地望着庚毅,带着怒意,“你尚未给你父亲洗去污名,难道自己也要背上这细作罪臣之名吗?莫不成真想成了他人所说细作的儿子是细作?”

    庚毅微微一怔,“细作的儿子也是细作”。

    他忽地想起那年三月暖阳京城街角的白衣公子,“我家正巧缺一名书童,你若是不嫌弃便跟我来吧。”剑穗响起泠泠的声响,庚毅忽地笑了,笑容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意,他回道:“细作的儿子还真是细作,汪大人,那些勾结外邦的书信皆由我亲笔书写,这罪,我认下,我一人做事一人担。”

    第86章

    宁桓瞪大了琉璃般的双眸,怔怔地看着肃冼,不可思议般地道:“如此说来朱梓扬不是喜乐佛。”宁桓蹙着眉,转过头凝望着不远处的妖僧,困惑地压着声喃喃问道,“那这妖僧究竟是谁?”

    肃冼沉默了半晌:“昔日兴献王妃用性命换得朱家荣华富贵却被丈夫舍弃,张贵妃许愿子嗣腹怀却是她当年害死的胡常在的白骨。许是喜乐佛确实是个以命抵愿的恶鬼。”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不知当初朱梓扬究竟是向他许了什么愿。”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那些放不下的富贵皇权罢了。”身侧莫名多出了一人,宁桓愣愣地转过了头,讶然地道,“虚空道长,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