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毕业典礼,你会来吗?”她向前一步,哀求般拽住他的衣袖。
许清秋淡淡低头瞥了她一眼,他本科毕业时作为优秀毕业生致辞,莫怜把他的西装熨得平整,直到他上台前一刻还在为他整理袖口。
“看机票吧。”他说,收回手。
机票正是毕业典礼那一天的机票,只不过是傍晚七点。但学校离机场有段距离,且并不顺路。他在家看书看到下午两点多,莫怜发了条消息:“今天我有演出。可以来看吗?”
许清秋沉默片刻,放下书拎着行李出门。
同学大多都认识他,“莫怜什么时候上场?”他直接问。莫怜之前一直在音乐剧社,但从未见她上台演过戏。正穿着学士服拍照的同学给他指了演出厅的方向,许清秋拉着行李箱走过去。
他几乎是毫无阻拦就进了后台。莫怜独自一人坐在幕后,她穿着绣着玫瑰的粉金色戏服,纯黑的直发烫卷了,眼眶涂抹着金色眼影,绚丽得像教堂彩窗下的炫目光芒,美得惊心动魄。
没等他开口唤她,报幕声已然响起,她没有看向台后,径直携着层层迭迭的裙摆站起来,走到台前,站在聚光灯下。
许清秋站在台下。灯光笼罩在她的身上,他忽然第一次意识到莫怜其实是个极美的少女。
“Past the point of no return, the final threshold (踏上不归之路,跨过最终门槛),”她站在台上唱词,向舞台另一侧的对手男演员伸出手,对方立刻紧紧扣住,欲将她牵扯到自己怀中。
“the bridge is crossed, so stand and watch it burn ...(桥已过,我们相对着望其燃烧)”莫怜仰面看着那个男人,眼神中带着一丝迟疑,刚要挣脱开,接着又被对方的动作带着继续演绎下去。
“We've passed the point of no return ..(我们已越过了不归点)”
他们重重合唱。莫怜终于被他完全揽在怀里,如同被绞杀的天鹅。
许清秋再看不下去。
走之前,他问身旁人:“这场戏叫什么?”
“《不归点》。是《歌剧魅影》的戏。”剧社的同学回答。
国外那所学校的资源与他的研究方向非常契合。秋天刚刚来临, A国尚不算太冷。今日下了小雨,许清秋走在街上,微凉的雨丝打在伞面上,他买了一杯咖啡喝,随手拿手机翻了一下新闻的财经板块。他从成年后便有些许积蓄,除了奖学金外,多半来自于投资市场。
一条新闻跃进他的视线。“宁城集团董事长于前日与当红女星宣布结婚……”他一向不爱看这种花边新闻,但此刻竟有一种奇异的驱动力令他点了进去。
“宁城集团董事长声称他与女星莫怜的婚礼已于B国举办,不知这是否会对宁城集团旗下企业的股票有所影响……”
莫怜。
新闻图上,是一袭艳丽红裙,美艳绝伦的她。
“许!你怎么了?!”许清秋冲进教授办公室,年过半百,发际线堪危的老教授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我需要先回国一趟。”他言简意赅地说。
“但这个项目正在关键处!你走了,谁来做!”
“谁来都可以。如果您不介意,我认为安蒂森也非常优秀。”他报上同门的名字。
不等教授再多挽留,他回去拿了护照,打车去机场。
国内下的雨要比A国大得多。许清秋走得急,连伞都没拿。他仅仅穿了一件卫衣,落地时已经是凌晨,气温只有个位数。
“我回国了。”他发消息给莫怜,对方迅速回了一个“?”,许清秋顺着消息查到IP地址,报给出租车司机。
她被安置在一座郊区别墅,门口安保森严。许清秋走下车,淋着倾盆大雨,给她发消息。“在门口,出来。”
“雨很大,你带伞了吗?你回去好吗?”
“出来。”他站在雨里。
半晌后他看着莫怜打着伞从雨里冲过来,手里还拿着另一把伞。她跑得急促,发丝凌乱,还穿着睡裙,水渍溅到了她雪白的小腿上。“伞……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她说话又急又喘不上来气,还带着隐约的哭腔,只顾着把伞塞到他手里。
他并不接伞,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求你了许清秋,求你了……”她哭得梨花带雨,明明是背叛的那个人,却哭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清秋只盯着她伸过来的手,指尖染着绯红。
“别这样对我……”她哭得似有崩溃之意,“你已经出国了,你也并不喜欢我,你以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的……”
“你可以让我不走的。”许清秋说。大雨淋漓而下。
莫怜怔怔地看着他。
许清秋站在雨里,浑身湿透。雨幕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像一个漆黑的影子。
“你骗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