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懊恼地叹了一声,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如果能再收集一点数据,她也就能离那两个被涂黑了的框框更近,说不定可以直接补全未知的文字。
祁言看向她,停下脚步:“怎么了?”
别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咽下,含糊道:“没什么。”
人行道上的路灯明亮,圆锥状的光幕从上方落下,轻柔似纱,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柔顺的黑色长发上被照射出点点白色的粉末,一闪一闪的,像深夜里流淌着的溪流,波光粼粼,好看得很。
别苏忍不住抬手去捻,笑道:“祁言,你头发上还沾了面粉呢!”
祁言的神色中多了些许纵容,任由她卷自己的发尾,语气无奈:“你也一样。”
他比别苏高一些,后者头顶处没弄干净的面粉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觉得天色已暗,没必要说罢了。
“啊。”别苏还以为自己的头发已经擦干净了。
她摇了摇头,试图把面粉甩掉,但再想想,过个马路就到公寓了,便不再纠结这种小事。
绿灯亮起,祁言抬腿,欲往前走。
眨眼间,别苏听到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刺破空气,越来越近。
她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已经伸了出去,拽住了祁言,用力把他往回拉。
一辆跑车从眼前冲过,卷起强风,刮过两人身侧,将衣摆吹起。
救护车与警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道路沉寂,对面的红绿灯变换闪烁,两人相向而立。
心跳如雷,胸腔仿佛被引起了共振,别苏感到一阵嗡鸣,连呼吸都忘了。她的手紧紧扣在祁言的左手手腕上,因为太过用力,虎口已然感到发酸。
祁言的目光落在那辆跑车离开的位置,眸底发冷,转瞬即逝,接着对别苏扬起一抹感激的笑,朝她道谢。
听到声音,别苏紧绷的身体渐渐舒缓,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刚才明明是绿灯,那辆车却横冲直撞,万一没能把人拉住,真不知道那司机能不能踩住刹车。
祁言是离危险最近的人,他反倒没别苏这样紧张,甚至转而安抚她:“我没事。”
垂在身侧的右手动了动,悬在空中片刻,终是轻轻拍上了别苏的后背:“别怕,你拉住我了。”
在轻柔的话语中,别苏猛烈跳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劫后余生,随之而来的是气愤:“怎么还有闯红灯的啊,差点就撞到人了!”
祁言多看了几眼,回答她:“那是辆改装车。我们刚才报警,有警车鸣笛过来,那车主应该是误会了,或者担心被警察发现,这才着急离开。”
别苏:“那也不能这样吧!”
肇事难道比改装被抓还要严重?
她回去就要打电话举报,那辆车的车牌她已经记住了!
掌心传来异样的触感,像是脉搏的跳动,别苏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松手,那衬衫袖口都被她攥出褶皱了。
她赶紧放开,问道:“我抓痛你没?”
祁言轻声道:“没有。”
他回过头,望向别苏,目光如晚风一般温柔:“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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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到公寓不过几百米,但别苏真的觉得走出了一波三折之感。
这一天又是打扫教室,又是救人报警,又是马路惊魂,实在是令她有些疲惫。
到了公寓大厅,看到熟悉的布景,别苏忽然想起她和祁言初见的时候,因为觉得关系已经亲密了许多,她主动提起:“祁言,你还记得那天早上我差点撞到你吗?”
祁言回忆着,“嗯”了一声。
别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带着兴师问罪的口吻:“你那天按住我的肩膀,后来等我走了,偷偷拿消毒湿巾擦手,被我看到了!”
祁言没想到当时别苏没有离开,或者说,那时的他根本不在意别苏是否离开。
——不过又是个故作偶遇的男生罢了。
当时的他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
祁言微微垂下眼睑,望向别苏的那双桃花眼染上愧疚与失落。因为刚才那辆跑车,他的鬓角发丝还有些散乱,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知道的,我对陌生人有洁癖。”
不,我讨厌这世上的所有男人。
“但对朋友,我是不一样的。”
不,直到现在,我也只愿意接受你一个朋友。
他姿态放低,话语又诚恳真挚,别苏……别苏的确很难生起责怪之心。
别苏立刻缴械:“我没有怪你啦!”
她强调:“只是当时没还以为我们没机会当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