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之下,她的力道没有控制好,发出了“啪”的一声。
门被带上, 祁言一手抓着她的手腕, 另一只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撩起。
被她拍过的那一片肌肤已经开始发红。
“怎么为了这种事打自己。”祁言说道, “他有那么重要?”
“当然……”别苏注意到祁言说不上好看的脸色, 话锋硬生生转了个弯, “当然没有啦。”
其实一点也不痛, 毕竟是自己下手, 还是知道轻重的, 最多是看起来有点明显。
担心祁言小题大做,别苏抓住他的手碰了碰额角的那片肌肤,赶紧道:“真的没事, 不用敷冰块也不用擦药的,很快就会好。”
指腹下的皮肤光滑细腻, 泛着红色。祁言没有再说什么, 问道:“忽然提到他的觉醒值, 是他和你说了什么事?你认为这件事会关系到他的数值变动。”
没想到祁言从一句话推断出这么多, 别苏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她瞒不过去, 只好坦白:“是我的猜测, 似乎每个人的觉醒值都和认清自我有一定关系。”
见祁言似乎还想说什么, 她先声夺人:“但我不能说具体的内容,你不要问我啦!”
祁言不会让她为难,没有追问,只是道:“是你们之间的秘密?”
别苏想了想:“算是吧。”
“总有人和你有秘密呢。”祁言的眼尾微挑,漆黑的瞳孔微闪,凑近别苏,轻声问她,“那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房间里开着冷气,风从上方吹进来,阻绝了一切属于夏季的温度,但别苏却觉得身侧的气息灼热到发烫。
玄关处本就狭窄,只能容纳两人并排站立,祁言此刻的动作更是将她逼得不由靠在了玻璃柜上。
玻璃格子里面摆放着的精美物件受到撞击,摇晃了几下,发出震动的接连声响。
“什么……秘密?”别苏感到自己的呼吸都放慢了一瞬,空白的大脑中隐约出现了某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不知道啊。”对方的声音低而轻,带着摩擦的质感,一字一句地侵袭着她的耳膜,“可以有吗?”
“可、可以。”别苏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顺从着说出肯定的回答。
手腕被人紧扣着,一点点抬起。
祁言的头稍稍低下,让她的手指轻而易举地碰到自己的头顶。
再往上,是悬于空中的黑字。
蜷曲着的五指慢慢张开,细长的手指划过无形的空气,碰到了无数次出现在她眼中的像素点。
没有任何实感,如同一个投影,又像一座海市蜃楼。看着它的时候,它那样清晰,可只要走近,虚幻梦影便会逝去。
当她向前探一寸,指尖便会从文字之中穿透,白皙的颜色覆盖住颗粒状的黑,字迹变得残缺不全。
什么也没有触摸到,但手指却仿佛落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碰到了某种隐秘。
“这是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吗?”祁言的声音响起。
他们的脸离得很近,近到面容都有些模糊,看不见边缘。
她的手腕还被他握着,就着这个姿势,她几乎能看清自己在那双眼睛之中的倒影。
“感觉到了吗?”他继续问道。
别苏与他对视着,甚至没有眨眼,只能依据着本能开口:“什么?”
黑色的瞳孔深邃,低垂的碎发遮住了外来的光,里面散发着浓稠的吸引力,蛊惑着每一份好奇。
祁言的声音清晰,像指尖的字迹一样,融进她的感官,避无可避。
他说:“感受到,展露在你眼前的、毫不设防的……自我。”
玻璃柜里的瓷器终于不能稳住,与柜门相撞,发出最后的鸣响。
即将沉溺的神智也随之浮起。
“我知道了。”别苏从对方的手里挣脱出来,猛地一下将墙侧的所有开关按动,灯具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接二连三亮起,连飘在空中的尘埃都无所遁形。
从吊灯到落地灯,从灯带到壁灯,满室的灯光混在一起,暖黄色的、亮白色的、冰蓝色的线条将整片空间涂抹得杂乱无章。
在明亮的环境里,内心的慌乱却随之消去,别苏找回了对身体与大脑的控制权。欲盖弥彰一般,她说起了刚才的感受:“是没有实体的,那排字。”
垂在身侧的手悄然合拢,拇指与食指的指腹摩挲着,似乎有触感残留在她的肌肤之上,她摸不到那排漆黑方正的小字,却好像碰到了一颗柔软的心。
这是她灵敏的感官所带来的错觉吗?
别苏无法确定。
祁言将刺眼的射灯与蓝色的筒灯关掉,让房间内只剩下温暖的黄色光晕。
他跟着别苏走进客厅,在案桌处倒了一杯温水,才到了她的身边:“我很担心。可以告诉我吗?不要逃避我。”
“我……”别苏眨眨眼,承认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好朋友相处。”
“现在呢?”祁言问她。
别苏双手捧着玻璃杯,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很乖巧,像是在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说话带着谨慎,有一种力求完善的认真态度:“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们是好朋友,那么我们的相处模式就是好朋友的相处模式,不需要和别人的做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