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玉本来就话多,这时候特别兴奋,话就更多了。
他一路上先是从重新开门营业的杜康楼说起,又从杜康二字说起酒的历史,中间还夹杂了不少历代名人雅士的趣事笑闻,也不知道他是从书里看来的呢,还是从街头巷口听来的,又或者干脆是他杜撰的。
裴景行早就习惯裴怀玉这张嘴了,这会儿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马车上,目不斜视,裴怀玉那些话就从他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就和对待春天时总爱在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没什么区别。
苏衍就比较倒霉了。
因为这是裴怀玉的马车,裴怀玉占了地利,一上马车就抢占有利地形,硬是坐在裴苏二人中间。比起自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板起脸的堂兄,裴怀玉更加喜欢这位救过自己两回的苏道长,一路上的火力自然大半都集中在苏衍身上。
苏衍虽然也读过不少书,可大多都是自家师父刻意挑选过的,剩下的一小撮则是胡女蚌精搜刮的各种书生与女妖的缠绵故事,怎么会有裴怀玉现在说的那些?
裴怀玉的声音,加上马车车轮与路上车辙的摩擦声,苏衍没一会儿就变得昏昏沉沉的了。
就在苏衍快熬不住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了。
裴怀玉这才意犹未尽地止住话声:“刚说到兴头上,怎么就停了呢?苏道长,咱们上了雅间再好好说。”
苏衍正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听到裴怀玉这话,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已经下了马车的裴景行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苏衍差点就要从马车上摔下来了。
裴怀玉只当苏衍心中焦急,哈哈大笑:“苏道长,你别急,我已经派人过来了,咱们一上去就有位置的。”
面对天真烂漫的裴怀玉,苏衍只有苦笑。
倒是裴景行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喝道:“好不容易出来喝酒,你就少说两句,免得坏了兴致。”
裴怀玉只觉得委屈,一张笑脸垮了大半,从马车上下来后,又可以绕到苏衍的另一边,仗着有苏衍在中间做遮拦,冲着裴景行做了个鬼脸:“我就说,堂兄不服,就别上去喝酒了。”
“……”裴景行被气得没脾气,跟在裴怀玉与苏衍身后,一块上了二楼。
杜康楼的小二一见裴怀玉,便认出了这位常客,笑着迎了上来:“裴公子可算来了,楼上雅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请。”
裴怀玉也认出了这个小二:“呦,温明,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喜气啊?还是新衣裳呢,你家老板不抠门啦?”
“裴公子说笑了,里边请。”小二没去接裴怀玉的玩笑,而是直接领着三人上了二楼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