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行连忙收敛了笑意,摇头道:“没什么。师父放心,苏衍虽然双目失明,但他的身手比高泽楷和赵世敏都要厉害。连续两次幻境,都是苏衍破的。”
“是苏衍?不是你?”张斐然有些诧异,“倒是我小瞧他了。”
裴景行毫不揽功,将苏衍两次识破幻境的经过告诉给了张斐然,末了又感叹道:“要不是苏衍提醒我,我可能真的会中了那胡人的道。”
“这么说来,苏衍这孩子倒是不错。”因为苏衍是裴景行的好友,张斐然本来就看他和看高泽楷赵世敏不一样,听了裴景行的叙述后,他更加对苏衍看高一眼,“你小子也不错,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将计就计,假装陷入幻境之中,引诱敌人现身。苏衍也能配合你,你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心有灵犀”四个字落进裴景行的耳朵里,激起了他心中一圈圈的涟漪。
“师父,有一件事,我存在心里无人可讲,不知该不该与师父你讲。”大约是被先前那苍凉的箫声所感染,裴景行想到这几天来的遭遇,想到金勇等人无辜丧命,不免对今后的行动感到些许沮丧,甚至有些许前途未卜的感觉来。
人一旦面临死亡,往往有两种表现,一种是担惊受怕,垂死挣扎,想尽一切办法来逃避死亡的结局;另一种则是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将平日里那些不敢想的、不敢说的、不敢做的统统想一遍、说一遍、做一遍。
裴景行就是后者。
自从他发觉自己对苏衍存着的那一份心思后,不敢对任何人诉说,只能硬生生地憋在心中,甚至刻意逃避与苏衍相处的时间,生怕吓到苏衍。
可今天他险些丧命,等能够长出一口气时,裴景行突然意识到,要是自己就这么带着一份感情死了,他是多么得不甘心。
他喜欢苏衍,他不想让苏衍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他一直隐瞒自己对苏衍的感情。可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委屈自己,让自己日日夜夜受到这份感情的煎熬。
裴景行曾经幻象过,要是苏衍也对自己有意,两个人两情相悦,那该有多好。只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希望过于渺茫,使得他始终不敢将这份感情向苏衍剖白。
感情的奇妙之处便在于此,甜蜜却心酸,痛苦又快乐,患得患失,辗转反侧。
饶是张斐然活了四十多年,他此时尚且还不知道自家徒弟那点子心思,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裴景行,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说话还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