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自到了上党后,信息往来就很困难了,除了豫州到这里的通道还算安全,其他地方的信件都没了消息。
但从豫州的来信便知,兖州和司州的战况都很激烈,傅庭涵和赵二郎将平阳城周围的几座县城都攻打了下来,还有往北的趋势,现在平阳城几乎被孤立。
而北宫纯以一己之力拉住了刘渊和石勒分来攻打洛阳的兵力,只要他们想要退兵回援平阳城,北宫纯就死死地咬住他们。
这也是傅庭涵和赵二郎能如此顺利的收复平阳郡其他城池的原因之一。
之二则是,傅祗从长安出兵,围住平阳城的西城门,和南城门的赵家军一起隔三差五的进攻,让平阳城中的大军无暇顾及外面的城池。
兖州也很顺利,听说苟晞连打了几次胜仗,把被刘聪占去的几座城池都给收回来了,倒是石勒也跑去攻打兖州了,留了一半的人手猛攻豫州。
荀修和米策的副将别的能力不太行,守城还是可以的,尤其背靠豫州,资源丰富,傅庭涵这两年做的投石机、床弩等都给了他们不少,石勒大军几次强攻都没能将蒙县和宁陵拿下。
赵含章就一心要趁火打劫拿下上党,和米策等人分兵攻之,隔一段时间就打下一座城,快活得不得了。
也是因此,豫州送来的信辗转两个地方才送到赵含章手上。
赵含章刚打下屯留县,正站在城楼上看着士兵们戒严街道,她的属官们下去安抚百姓。
如今的上党是以胡人为主,尤其屯留县,里面胡人的数量还多于汉人,所以这座城池打得比较艰难,整整围城围了十二天才打下来。
此时,不少百姓眼中都带有对她的恨意,赵含章并不介意,他们是羯胡、是匈奴、是鲜卑,石勒当政时他们地位更高一等,可以免去被汉人士兵当做奴隶一样贩卖和驱使,所以他们恨她是正常的。
不过,她没想讨好顺从他们。
屯留县既然被她打下来了,那就要照着她的规矩来。
乱世用重典,赵含章一改在豫州司州的怀柔政策,对汲郡、魏郡和上党郡的管理很严格。
一个羯胡青年等士兵靠近时猛地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捅过去,一旁站着的元立发现及时,一脚就将人踹翻。
他大怒,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抽刀将人的脑袋砍了,鲜血喷涌而出,站在赵含章身侧的范颖吓了一跳,微微偏过头去,有些不悦的道:“使君,要不要去警告他?”
“不必了,”赵含章冷冷地道:“对方对我们的士兵动刀子,该杀。”
范颖低头应了一声“是”,见一个形容狼狈的信使在一个亲卫的带领下跑到城楼上来,就上前接住。
问了两句话后她立即领人上前来,“使君,是豫州来信。”
赵含章就收回目光,在信使身上扫过,接过他送上来的信,一边拆开一边问:“怎么,豫州到这里的路也不好走了?怎么这么狼狈?”
信使气还没喘匀,这一跪,他差点整个人趴在地上,连忙道:“使君,兖州出事了,此是八百里加急。”
赵含章一听,等不及慢慢撕火封了,直接就把信封撕开,八百里加急,就是刘聪进攻兖州时,朝廷向各地求援也只用了六百里加急。
赵含章展开信,一目十行的扫过,半晌说不出话来。
范颖见她脸色一下铁青,便有些担忧的问道:“使君?”
赵含章攥紧了手中的信,咬牙道:“去请明先生来中帐议事,还有米策、元立和曾越、李天和,都请过来。”
“是。”范颖连忙去吩咐。
赵含章招来一个亲兵道:“扶他下去好好休息,让军医给他看一看。”
“是!”
赵含章拿着信进主帐,看到候在那里的明预,她直接把信递过去,“陛下被俘了。”
明预一下瞪大了眼睛,连忙将信接过去看。
第799章 俘虏
皇帝被俘,是因为苟晞和苟纯被诱深入,在节节胜战中迷失了自己,骄傲且自负,被刘聪反攻打败,石勒还从后绕道,直接断了他们的后路,然后先是苟纯被俘,苟晞……信上说,他自觉大势已去,身边只有几百骑,最后不得不投降石勒以保性命。
明预看得心中一痛,眼中瞬间蓄满了眼泪,悲痛不已,“大将军他……竟短志至此。”
两年的奢糜不仅养坏了苟晞的身体,也养坏了他的头脑,他怎能投降呢?
他只要不降,在兖州境内,又有皇帝在,振臂一呼就可以组建起一支新军,哪怕不能反败为胜,只要找到皇帝,护送他去豫州,去江南便可东山再起,怎能因惧死而降?
这对大晋的士气是致命的打击。
明预连忙往下看,苟晞兄弟一降,皇帝就艰难了,几乎是他投降的消息才传来,原本归属苟晞的两个部将也带着大军跟着投降石勒了。
皇帝最后只能收拢剩下的部将固守郓城,可刘聪攻势迅猛,他也没能守住。
赵驹人在西线,被石勒的五万大军拖住,回援不及,等他赶回去时,刘聪已经杀回去将皇帝和一众大臣宗室都给俘虏了。
赵驹也大败,带着剩余的八千赵家军不知所踪。
明预压下心中的悲痛,折好信看向赵含章:“陛下现在刘聪手中,使君要降吗?”
赵含章眉头一竖,沉着脸思虑片刻后道:“皇帝可以再换。”投降是不可能的。
明预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即道:“陛下被俘,不知太子在何处,除了太子外,如今宗室里就吴王司马晏和秦王司马邺与皇帝血缘亲近些了。”
他们都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子孙后代。
算起来司马炎一共生了二十六个儿子,除了夭折的几个外,剩下的这些年也都陆续死了,当今皇帝是最小的一个,除了他以外,还活了一个吴王。
其他十多个王爷全死了,至于他们的子孙,还活着的也没多少个了。
司马家太能生了,孙子太多,她实在记不住,而且,这几年死的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