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赵含章没有放下平阳郡回去支援的意思,而石勒也没有放弃已经到手的兖州和豫州部分地盘回来支援的意思,所以利益与他们这些被俘虏的人毫无干系。
甚至他们这些人还要承受赵含章从外受到的伤害和压力。
头好疼,好像不管怎样,受伤的都是他们。
宣于修才坐下,还未来得及把收到的信息都烧了,一队赵家军闯进来,他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扔进火盆里。
一个赵家军一脚将火盆踢飞,然后带着人将火踩灭,顺道把宣于修也踩在了脚下。
带头的校尉弯腰翻了翻被烧了一半的纸,面无表情的道:“押走,送到俘虏营中去。”
“是!”
和宣于修一起被押走的是这次参与谋反的所有人。
赵含章说了要罚他们就罚他们,军营中的苦工,若还是不够,那就拉到外面去挖水渠。
今年干旱,明年和后年还不知是什么气候呢,她让人多挖水井沟渠,就算有一日她丢了平阳城,这里的百姓也能用上这些东西。
就连刘乂小可爱都被她丢到军中的伙房里劈柴煮饭去了。
如此两日,宣于修等人被驱使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们这些人养尊处优,打仗可以吃苦耐劳,但再苦也没有做过打井修水渠这样的苦差啊,明明才两日,他们却觉得度过了两年那么长。
这时候,监督他们的小吏终于松口,表示他们可以戴罪立功,至于立什么样的功劳,自己琢磨。
宣于修咬着牙不肯松口,但有一日,他在逼仄阴暗的井下挖泥时,因为饥饿和过度劳累,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晕倒在了井里。
等他被放到竹篮里晃晃悠悠拉到井上后,看着明亮到刺眼的天空,宣于修突然就想开了,于是他愿意招供自己和汉庭的联系渠道。
第822章 回援
赵含章翻了翻宣于修的供词,轻哼一声,递给汲渊后道:“给宣于修换个位置继续劳改,他身上一定还有其他东西,他的伙食提高一等,多让他们看到宣于修现在的好日子。”
汲渊应下,这都是小事,底下人自会去处理,要紧的是,他们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汲渊建议大军回援,“……汉国的都城可以丢,但我们的豫州不能丢,女郎,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不说我们这些年在豫州的布置,还有赵氏宗族,我们的根基全在那里,失去豫州,我们损失惨重。”
明预也点头,“不错,若失了豫州,最后我们就算打下并州也无用。”
赵含章当然知道,如果放弃豫州,相当于她和石勒刘聪换了一个家,调个个儿。
石勒和刘聪要是能管理好地方的人,她暂时失去豫州也没什么,反正她有自信总有一天还能抢回来,但他们俩不是。
石勒还罢了,他虽然残忍,可只在打仗的时候残忍,当他有意识让自己成为一国之主时,他是会用心治理地方的;
但刘聪不是。
这人除了军事能力和文学素养外,其余的全没继承他爹的优点,所以赵含章是不可能把豫州让给他们的。
她多年的经营,豫州将是她源源不断的粮仓和人材孵化基地,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放弃的。
赵含章叹息一声,问道:“王浚还是没回音吗?”
明预摇头,“没有,他一直按兵不动,刘琨倒是出兵了,只是刘渊派去攻打晋阳的大军未曾后撤,他现在也腾不出手来帮我们。”
赵含章原地踱步,还是下了决心,“让陈午带大军回来吧,命他镇守平阳,我和二郎带大军回援。”
汲渊和明预都松了一口气,起身齐声应下。
俩人正要退下,赵含章叫住他们,问道:“北宫将军有信回来了吗?”
“未曾,他正与刘聪作战,且深入敌后,他那支骑兵灵活得很,我们的传信兵很难追上他,所以消息滞后。”
赵含章就道:“把信送去祖逖处,告诉祖逖,他若见到北宫将军,托他转达我的意思,北宫纯不必回援豫州,他们二人的任务就是打刘聪,打残打散他!”
“要是能救出陛下和叔祖最好,救不出来,也不必受制对方,反正就给我打就是了。”赵含章眼中带着寒光道:“把他们往幽州和青州赶,王浚想要独善其身?我非得把他拖下水不可!”
想要坐收渔翁之利,那也得看她这只蚌愿不愿意。
汲渊和明预对视一眼,齐声应下,然后去准备。
赵含章开始收拢大军,让人征集粮草先行,隔了一日又让赵二郎和谢时带上大军回宁陵。
宁陵已经失守,赵二郎他们这次回去就是收复宁陵的。
等陈午回来,赵含章就将平阳城交给他,然后她带上大军回援豫州。
“我们一走,刘氏余孽必反攻平阳城,你们务必守好平阳城,要实在守不住,就退出去。”赵含章道:“我们在平阳城没什么经营,丢了也不可惜,人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陈午一脸感动的应下,话是这样说的,但他还是决定死守,这座城打下来不易,怎能轻易丢失?
而且平阳城还是匈奴汉国的都城,意义重大,怎么轻易丢掉呢?
赵含章随军带上了刘乂,宣于修等重要汉臣也给带上了。
他们挤在一辆牛车上,跟着辎重一起转移,路上车要是掉坑里了,他们还得下去推车,停下扎营休息时,他们也都要干搬运东西的苦力,短短几天不到,他们所有人都瘦了一大圈,尝尽了世间的苦。
赵含章巡营时看到刘乂努力的想要背起一个麻袋,结果努力了几次都没背起来。
她就把马鞭塞在腰间,上前一把抓住麻袋角,一用力就给抬到了刘乂的肩膀上。
刘乂知道这是有人借力才能这么轻松的抬起来,他的头被压得抬不起,只能盯着脚尖这一点地连连感谢,“多谢兄弟,多谢兄弟。”
赵含章没回话,拍了拍手,见他走了,干脆也从车上拎起一个麻布袋扛到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