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主公怎么找?现在到处是赵家军,我们聚在一处,羯人多过汉人,被人看到就知有异常,到时候赵家军再来剿杀我们,我们一没有兵器,二没有盔甲,只能站着被人杀了。”
“是啊,而且主公现在不知跑到了何处,我们之间隔着赵含章,怎么能找到主公?”
“那就去投靠赵家军?”
“去就去呗,我们跟着主公是为了吃饭,赵含章不杀我们,要我们去做战俘也会给我们饭吃,听闻赵家军上下待遇好着呢,士兵不仅有粮草,还有军饷,就连战奴也能立功自赎,而后立功抢爵。”
“你是羯人,还妄想当官爵不成?”
“有何不可?那赵使君身边的程达和魏右两位将军不就是羯人?”
“他奶奶个熊,上次在巨野泽跟魏右遇上,他领头假装是我们的人,骗我们跟着他跑了许久,那一战我们损失了九百多人,幸亏爷爷我跑得快,不然也得交代在那里。”
“到底是去找主公,还是去赵家军?”
最后决定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他们就没考虑过第三种、第四种情况,比如自回自家,比如直接上山落草为寇。
因为他们在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单衣,两日口粮的情况下,他们哪儿也去不了。
此时又在打仗,又有旱灾,到处缺吃少喝,到处在人吃人,自由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死亡。
所以只有两个选择,众人举手表决,最后赵含章方以巨大的优势获胜。
大家默默地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放下了手。
他们并不是有意背叛主公的,只是赵含章所掌的豫州地大物博,粮食很多,在这里,被饿死的概率更小一点,而且,赵含章对百姓是真的好。
就算他们去赵家军中是做俘虏,也不会被饿死,被无故打死的。
他们不是支雄、桃豹、王阳等人,变态的喜欢吃人肉。
他们是正常人,就算是羯胡,他们想吃的也是羊肉,米面等正常的食物,如果不是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怎敢对同类下手呢?
他们自己有认知,他们想做的是人,而非牲畜。
投票表决后,五个队主就领着大家回头朝赵家军大营的方向走去。
在大营里的赵铭看过信后就让人把他们带下去登记造册,记好名字后就拉出去干活了。
现在他们缺人,极度缺人。
第863章 借条
接下来,赵含章和石勒上演了一出,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逃的戏码,她从濮阳国乘氏县郊一路将人追到了广平郡武安县郊。
在此过程中,他们多次交手,赵含章都小赢对方。
就算石勒自信自己不会败于赵含章之手,且他在不断和石军援兵汇合,但接连几次败仗,还是让他心中烦躁,并对天命产生了怀疑。
他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手下的士兵了。
赵含章在豫州和兖州受欢迎也就算了,没想到进了司州,刘渊和石勒都统治过好几年的地方,当地百姓也很欢迎她。
往往石勒的大军刚离开,便有人去找赵含章的队伍,主动与她告密大军的去向,甚至还有算术特别利害的人估算出他们的人数和所携粮草与赵含章投诚。
这也让石勒明明故布疑阵好几次,却依旧甩不脱赵含章。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避开有人烟的城池,一路野外回到安平国。
可他粮草不足啊,他需要一边跑,一边补充粮草。
怎么补充呢?
自然不可能慢慢征收,所以抢掠是最好的办法。
这几乎是一种恶性循环,他抢当地百姓的财物,百姓们便投向赵含章,上至士族豪绅,下至奴仆庶民,皆成了赵含章的眼线。
但他又不能放弃,否则手下士兵会立即弃他而去,在抢掠粮草的情况下,他还需要不断杀俘威慑手下,以恐吓他们不得擅离大军。
这就是一种慢性毒药。
石勒看出来了,赵含章比他更快领悟,所以即便战线拉长,赵含章的后勤跟不上,他们也开始缺粮,她依旧约束好手下,不许他们劫掠百姓。
她将各队队主聚在一起道:“百姓为水,而我等为舟。司州亦是我晋国之地,此战过后,我们必收复,重新统治,若在此时伤害百姓,后患无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看石勒现在的困境便可知民心有多重要。”
众队主自然也明白,但是,“使君,事有轻重缓急,我们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与我们拼杀。”
赵含章严肃道:“我会想办法,你们的任务就是约束好手下士兵,不许他们冒犯百姓,此是死令,若有违反,不论尊卑,以军法处置。”
众人一凛,低头应下。
赵含章的办法就是拿着自己的印章到处借粮食。
和当地县衙借,和当地的士绅豪族借。
一开始,很多人都不乐意,虽然她只带了一个丫头,一个亲卫上门,可在赵含章凛凛的目光下,他们还是感受到了威胁。
晋国现今第一权臣借粮,谁敢真的一粒米也不借给她?
大家憋屈的给出了粮食,收获了一份赵含章盖着私印的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