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第692节(1 / 2)

魏晋干饭人 郁雨竹 2373 字 6个月前

检查韩富的人也道:“他也死了,屋里的东西烧毁不少,这儿落了几张纸。”

    检查时言的人却道:“这人似乎还活着,你来听,是不是还有心跳?”

    他们趴在胸口听了一下,又摸了摸脖子,总觉得似乎在跳动,当即决定止血,送回刺史府救治。

    王导看到浑身是血的时言,再听说私宅被破,一间房有被烧和撬开地面的痕迹,眼前不由一暗,“他在逼我,在逼大王,也是在威胁赵含章,但她岂是可以威胁之人?他怕是闯了大祸。”

    王导急得原地转圈,最后决定进宫请罪。

    寺伯连忙拦住他道:“家主为何主动承担此事?破屋的是二郎君,他一定不会告发将军,没人知道私宅里住的是江北的细作,自也不会联系到家主身上。”

    王导:“你太小看刘隗和刁协了,此时刘隗肯定知道了,处仲能在城中瞒住我做这等事,可见他不仅有王氏族中的人相帮,也有外面的人帮助,我怀疑就是廷尉府中的人。”

    “他此时恨不得我立刻和大王决裂,哪怕不明着说,他也会把柄递给刘隗,逼我做出选择。”论玩心计,王敦且还不是王导的对手呢。

    他已经能猜到王敦接下来会怎么做了,吸引刘隗到私宅之后,刘隗一定能查到住在宅子里的人身份有异,很快就能猜出他们是江北的细作。

    而元立在建康城的身份已经是半公开,私下不少门阀世家都与他有联系,瞒的不过是琅琊王和刘隗等人罢了。

    让刘隗深挖下去,只会把所有人都牵扯出来,到时候,琅琊王会怎么想?

    他以为他是和江南的门阀豪族共同治理江南,结果大家都在背着他偷偷联系江北,就连王导也如此。

    琅琊王本就对王导不满,怀疑王氏一族,这次过后,恐怕他更不会相信王导了。

    而王导还想劝琅琊王北归,王敦此举,完全是在彻底割裂他和琅琊王,想要逼他或琅琊王对彼此出手。

    王导道:“马上派人去救元立,我书信一封,派人送去洛阳交予赵含章,我此次进宫恐怕出不来了,你传我命令,王氏一族子弟不可闹事,不可跟随王敦,若有和王敦一样野心的王氏子弟,我也不阻拦,但他们须得自请出族,之后他们去做什么,我再不管的。”

    第1194章 劝说(一)

    王导本想修复一下和琅琊王的关系,等俩人恢复到你侬我侬之时再谈心,与他剖析回江北和继续留在江南割据的利弊,却没想到,王敦的动作这么快和激烈。

    王导一边换下衣服往宫里去,一边在心中思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时事变化,果真不能顺从心意,只能跟随洪流而动。

    作为廷尉的刘隗已经得知一处宅院内发生了恶劣的刑事案件,听闻王导的家臣派人进去过,还带走了一个重伤的人。

    他立即察觉出不同寻常来,当即便亲自带人去查。

    他到私宅时,王导正好到宫门外,他抬头看了一眼匾额,这才缓缓进去。

    琅琊王在后花园的一处凉亭里见他,亭子挂着草席,放下以后可以阻挡寒风,他一来,琅琊王就命人将席子卷起来,还把火炉往他那边推了推,笑道:“我知你惧寒,但屋内实在憋闷,我不爱在屋中说话,便烤火吧。”

    王导整理了一下衣袍后在一旁的席子上跽坐。

    王导率先提起话题,“刘越石递交使书,要过来面见大王,大王应否?”

    琅琊王泡茶的手一顿,自从江北的饮茶习惯传过来之后,江南就很是盛行,连带着琅琊王自己都不知不觉间改了饮食习惯。

    泡茶能使人心静,借由动作的遮掩思考很多事情,可再能锻炼心性,他此时也没忍住露出不满来,“我才收到来信,赤龙就已经知道了吗?”

    赤龙是王导的小名,会这样叫他的人没几个,琅琊王是其中一个,但他也许久不这样称呼王导了。

    王导自进来后就一直紧绷的神态一松,卸掉了身上的伪装,垮下肩膀来道:“因是江北来信,又是走的官道,所以信是先到刺史府,而后才送到宫里来的。”

    琅琊王气质温和,若与人久待,便能吸引到人的好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戒心,王导当然知道他和琅琊王此时矛盾重重,情谊早已不复从前。

    可看着对面坐着的好友,王导决定真诚以告。

    “大王可想过,刘越石是为何而来?”

    琅琊王:“大约也是为税粮一案来的吧?”

    “税粮一案虽未有定论,但事情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江北想要的,也早已摆明,有卢御史等人在此便已足够,为何又要派刘越石过来呢?”

    琅琊王皱眉,不语。

    王导干脆点破道:“我想他是为劝说大王回归洛阳来的。”

    琅琊王脸色一变。

    王导直接问他,“若刘越石请求大王回京,或回归琅琊封地,大王要怎么回答他呢?”

    琅琊王并没有正式反出大晋,所以他没有正当理由可以拒绝刘琨。

    他若拒绝,赵含章完全可以以小皇帝的名义讨伐他,江北江南还是免不了一战。

    琅琊王握紧了拳头,试探的道:“皇帝年幼,被赵含章挟持,以致朝廷大权旁落,朝政皆被赵氏一族把持,若我发檄文,号召天下有识之士共击奸佞……”

    王导垂下眼眸,掩住心中的悲痛道:“江南必输无疑。”

    这话要是两年前说,哪怕是一年前,他都要认真考量一下可行性,因为信他人,不如信自己。

    他更相信自己,和自己亲手选出来的司马睿。

    但现在……

    已知前路必败,他自不愿做那祸国殃民的人,但他不能说出来,只能从局势上给琅琊王分析:“赵含章颇得民心,不提豫州,便是司州、冀州、兖州这些地方,因是她亲自带兵平定,又轻徭薄赋以安民,民心只知有赵含章,并不知小皇帝。”

    “论兵力,豫州的赵铭,兖州的赵驹,还有雍州的赵永,青州赵宽,光州孙令蕙,皆是赵氏一族的人,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背叛赵含章的,”王导道:“除此外,就是并州的北宫纯和冀州的祖逖了。”

    “北宫纯忠勇,他不会助赵含章谋叛,却也不会出兵响应大王,赵含章将他放在并州,便是绝对的信任他,有代国的鲜卑在,即便赵含章称帝,他也不会回兵救援。”因为在北宫纯心里,防备外敌一定比平叛赵含章要重要得多。

    “至于祖逖,”王导摇了摇头道:“他更不会响应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