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并不惊恼,只道:先生信不信鬼怪?
王甯安不知自己该是什么表qíng:你、你说什么?
阿弦道:小丽花一直都在跟着你,她看见了小典的遭遇,她看见了你对她的弟弟做的那些禽shòu不如的事,这让她比死还难受,她后悔选择了自杀,更加想要你付出代价。可惜,这道理她死后才明白。
因小丽花已经起了疑心,王甯安怕她纠缠下去,果然把小典的事牵扯出去,他向来知道小丽花的xingqíng,便故意用一副痛心疾首之态,说他们母子其实早就亡故。
他说自己只是不忍小丽花伤心,故而一直都瞒着不说。小丽花本就伤心迷乱,失魂落魄,被他如此挑拨,濒临绝望,竟果然如他所料地选择自杀来一了百了。
王甯安听完了阿弦所说,脸色古怪,半晌,他吃了一杯酒,道:十八弟,你可真会说笑。
阿弦道:你伙同什么人在折磨小典?如今小典又在哪里?
王甯安失笑道:既然你说小丽花告诉了你这一切,如何没说小典的生死?
他盯着阿弦,低声道:当初陈基在的时候,还可照应着,如今你身边没了靠山,如何不好生些低调行事,又何必给自己揽祸呢?如果你真的有证据,大可去刺史大人面前递送
阿弦不等他说完:说到证据,昨天,小丽花告诉我一件事,说先生有个癖好。
王甯安皱眉。
阿弦道:我起初也不信,然后她举手,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
王甯安一眼看见,陡然色变,急跳起来,把册子抢了过去。
阿弦并不拦他,只道:王先生大概也认得这是何物,我糙糙看了一遍,先生写得栩栩如生,让人如身临其境。
王甯安咽了口唾沫,忽然扯着那册子,用力撕成粉碎。
他胸口起伏,俯身看向阿弦:我还是那句话,你没有证据,难道我自写些荒诞不羁的话本,还能有人当作呈堂证供不成?世人也是不信的!此刻,原本温恭的面目,才转出狰狞之色,双眼秃鹫似的盯着阿弦。
阿弦笑笑:话本当然当不了呈堂证供,官府当然奈何不了你。
王甯安看着她唇角嘲弄的笑,却无法安心:难道那个死人会掀出风làng?
阿弦摇头:死人不能,但活着的还是可以的,她停顿,比如小典曾提起的大恶人,他知道先生私下将他的所作所为记录的如此jīng彩绝伦,不知将会如何感激。
世人不信,心中有鬼的当事人却自然知道真伪轻重。
王甯安目光发直:你耳畔却忽地听见一阵阵鼓噪的声响,隔着窗扇传来。
阿弦缓缓地将窗扇打开,却见外面街市,是许多小乞儿跑来跑去,手中扬着一叠叠白纸黑字,道:王甯安先生大作,离奇古怪,真实可靠,大家快来看啊。
王甯安骇然如鬼,浑身僵硬。
忽又有几个青年兴冲冲在酒馆门口出现,其中一人拿着那张纸,大声念道:huáng老却觉今番的孩子年纪太大,不似前一个娇弱可爱,哭叫起来亦别有孙翁说不然不然,年幼者不易长久
哗啦啦一通乱响,众人齐齐看去,却是王甯安往后,绊倒一张桌子,他面如死灰,挣扎着想要爬起。
酒馆内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王甯安拼尽力气起身,冲出门口。
但街上的人很快也发现了他,鄙夷震惊的目光,就如同天上的日影,灼热刺目,王甯安踉跄yù逃,但天罗地网,何处可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