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初chūn将至。
第27章 免死金牌
窗纸是去年糊的, 经过一年的风chuī雨打已经破了好几处, 颜色也变作脆弱的旧huáng。
清晨的小风从破dòng内灌进来,边缘的碎纸随风抖动, 发出簌簌地声响。
阿弦从头疼中醒来。
一夜无鬼,然而有梦。
脑袋好像是被什么踢过, 她呻吟了声,举手捶了捶, 梦境中的qíng形似乎也随之奔涌而出。
万马奔腾,踏向地面上的惨叫的那人,仿佛要将他深深践入地狱,万劫不复一般。
一身戎装素服的苏老将军,马背上按剑,杀气跟痛楚jiāo织的双眼, 以及言犹在耳。
如此真实,又如此惨烈。
阿弦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梦境, 还是真实。
就在愣怔之时, 手背上传来熟悉的湿热之感。
阿弦本能一笑:玄影,别闹。
抬手的瞬间忽然察觉不对,急忙睁开双眼。
玄影正摇着尾巴,凑过来试图舔她的脸。
阿弦举手握住狗嘴, 同时也看清楚了眼前场景。
左边是一堆乱柴枯枝,堆积在墙角,身前是一张破旧的竹chuáng,原先她就趴在这chuáng边上。
这儿是柴房。
昨夜士兵将那受伤的亲戚同阿弦一块儿送回来后, 老朱头关了院门,即刻造反。
他坚决不肯让这男子进房内休养。
阿弦求道:伯伯,他伤的这样重,不好好照顾怕是会死的。
老朱头翻着白眼道:死就死罢了,之前打仗饥荒的时候,天天那么多人死,哪个都捡回来,我也得养得起呢。
阿弦道:可他救了我一命
老朱头道:所以我才许他进家门,但却没说要把他当菩萨似的供起来。
阿弦无奈:那您说让他睡哪儿?
老朱头环顾这方寸院落,胸有成竹地指着身后:柴房!我看就很适合他,看他的模样,蓬头垢面,三分像鬼,七分却像野人。别看现在闭着眼睛老老实实地还成,谁知道醒来后会不会发起疯来,你我老弱妇孺的可招架不住
最后一句虽然有些过分,却俨然说中了阿弦的心病。
假如这位仁兄真的像是在谷底那样bào起发难
阿弦不禁揉了揉鼻子,无法反驳。
谁知老朱头目光如炬:你怎么不犟嘴了?难道我说的是真的?他是不是怎么着你了?
阿弦忙摆手:没有没有!
老朱头两只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紧紧地盯着她。
阿弦生怕给他看出端倪,只得暂时妥协:好好好,柴房就柴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为了您老人家着想,多积攒些yīn骘难道不好?
老朱头毫不退让:yīn骘不yīn骘的以后再说,我且先活命已经不易了。
柴房里除了一些杂物,还有一张年纪跟阿弦差不多的破竹chuáng,老朱头就叫把那人安置在这chuáng上。
他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安排,又不许阿弦在柴房里多呆,硬是拽着她出来。
将门带上,老朱头掸掸她额头肩头的雪花,才又换了一张笑脸,问道: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吧?还有心惦记别人呢,赶紧回去,好生用热水泡泡脚,哪里有伤着的地方,仔细涂药,别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