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震惊之余,越发上上下下地将此人看了个来回,又很快发现他的异样,不由问老朱头:他
老朱头一拍额头:大人恕罪,我糊涂忘了,他是个瞎子,看不见您。
瞎子?他?袁恕己满心的震惊似雪山上滚下来的雪球,骨碌碌地越来越大,将要崩天裂地:不可能。
袁恕己走到跟前儿,俯身打量男子的双眸,这双眼睛正气且有神采,黑白分明,绝不像是个瞎子该有的,袁恕己忍不住举手在男子跟前挥了挥。
真的是?他心中喃喃自语,忽道:这双眼睛你绝不是天生就看不见,对么?
男子不答。
老朱头道:给他看病的大夫也是这样说的,可惜他自个儿是不知道的。大人,他因为那一摔,把之前的事儿都忘了,连自个儿是谁都不记得了。
袁恕己猛然回头:失忆了?
老朱头点头道:可不是么?这老天爷是成心作弄人玩儿呢。
袁恕己紧抿双唇,沉默不语。老朱头走到炕边儿上,对男子道:这是咱们豳州的新任刺史大人,阿弦就是在他手下当差呢。
男子静静听着,直到此刻,才微微欠身道:刺史大人恕罪,病中不能见礼。
他虽是请罪的动作跟口吻,通身却透着不卑不亢淡淡疏离之意。
袁恕己皱眉:你的口音你是哪里人?
男子道:大人见谅,不记得了。
袁恕己看向老朱头:朱伯,他当真是你们家的亲戚?
老朱头笑道:那又有什么可作假的?
袁恕己眼中透出狐疑之色:可他的口音是
老朱头道:大人有所不知,他虽是我堂弟,只不过常年流落在外,今儿在南,明儿在北,之前还听说在长安呆过一阵子。口音早消磨变化的不知到哪去了。
袁恕己因听出这男子的口音偏长安地方,正有此疑问,听老朱头说了,心里略微释疑:是这样么?为何那夜我看见他的时候,竟是那个模样
老朱头叹道:我也跟阿弦说,他混的实在惨了点儿,人家都是衣锦还乡,他却是这样落魄潦倒,三分像鬼,七分又像是个野人,我当初几乎也都不敢认了。昨儿修了脸又整理了头发,才总算认出来是自家兄弟。
袁恕己双眼不离男子面上,男子却依旧的沉静似水。
袁恕己脱口道:他长得跟您老可是半点儿也不像。
老朱头哼道: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咱们小老百姓,长得跟我这样儿就行了,长得太打眼了也不好,我至少还吃的白白胖胖的呢,他倒好,若不是阿弦救的及时,这会儿早成了真鬼了。
袁恕己本狐疑不定,听老朱头说的有趣,不由笑道:老朱,你倒是极想得开。
老朱头道:对我们这样人家来说,平安是福。其实我原本真不想认这个亲还跟弦子说,袁大人要修善堂,gān脆把他也扔去那儿就是了,是弦子非要护着,没办法,只能留下伺候了。
袁恕己忽然看见旁边柜子上搭着一件儿眼熟的大氅:这只有两间卧房,那小弦子睡哪?
老朱头道:原本我想把他安置在柴房,弦子非要将人搬到这里,她晚上就睡地铺了。
袁恕己道:小弦子对他这个堂叔可真是格外照料。
老朱头道:那孩子天生有孝心。
袁恕己忍不住又盯了眼那张脸:那小子总不会是觉着人家好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