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将袁恕己送出门,候他上马。
将行之时,袁恕己勒住缰绳,回头道:今日的事,你回去又要跟你英俊叔说明了?
阿弦怔住,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袁恕己俯身道:是我让你去查岳家的案子,你明明看见那岳青的鬼魂却不肯告诉我,还要我问才说但是为什么一早儿就跟他说了?据我所知你也是才认回去的亲戚,他又昏睡了几天才刚刚醒,怎么在你跟前儿,我比他就更隔了一层?
阿弦被他双眸盯着,不知他是在正经责问,还是在半开玩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袁恕己却又一笑,语气放的轻松了些,道:明儿我要传唤那岳家媳妇儿,你若还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可别再藏着瞒着、跟别人说去了?
阿弦赶忙应承,他才终于打马去了。
老朱头今儿回来的格外晚些,路上竟不见人影。
阿弦只得将门掩了,回到东间,却见英俊已经下地,摸索着不知如何。
阿弦问他做什么,英俊道:有些气闷,洗一洗脸才好。
当即忙去打了水,又拧gān了帕子,却叫英俊坐在堂下,亲自给他擦脸,一边说道:以后我要跟伯伯说好了,让他锁着门才是。
英俊道:这是为何?
阿弦道:万一有什么huáng皮子、野猫、狐狸跑进来怎么办?
英俊微微一笑:是吗?
阿弦也不知他懂是不懂,给他细细擦了脸,又拧了帕子,把他颈间也擦了擦。
英俊略略仰头,任凭她擦抹妥当,才徐徐吁了口气:多谢你,阿弦。
阿弦道:咦,怎么跟我说谢?
英俊轻笑出声。
等阿弦自己洗了脸回来,英俊仍坐在堂下未动,阿弦靠近过去,同他说起今日在招县的种种经过。
英俊听罢,良久忽然发了句:果然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不过,这报应似来的太晚了些。
这句触动了阿弦的心事:阿叔,你也是这样想的?
英俊道:倘若这欧家妇人的罪行早些被揭发出来,或许可以救得了一二无辜xing命。说到无辜xing命之时,不知怎地,听来似重若千钧。
正在阿弦心有戚戚然的时候,英俊却又道:你不必理会我的话,毕竟人非圣贤,无法算到这世间所有,你能做到这般地步已经很难得了。
阿弦道:阿叔。
英俊抬手,循声探来。
阿弦会意,将手伸过去,英俊握住她的手道:阿弦,你是个极难得的好孩子,你听我说,你伯伯先前说长安无好人,其实不对,原本这世道到处就是险恶的,简直处处鬼蜮,又何止是长安?幸而你有个疼你的伯伯,肯真心为你着想,你一定要听他的话。
阿弦心里暖暖的:我当然知道,我会听伯伯的话,也会听阿叔的话。她qíng不自禁把英俊的手握的紧了些。
英俊笑道:我的记忆之中一片空白,你也不知我的来历,倘若我是个江洋大盗作恶无数,你也要听我的话么?
阿弦道:我知道阿叔不是江洋大盗!
英俊眉峰微动,问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