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忽又想哭,她看看自己的双手,喃喃道:那一刻,我真的想亲手杀了蒲俊。但是袁大人不相信我。
英俊道:他并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敢认。
阿弦不懂。
英俊道:比如现在有人跟你说我会死于非命,你肯深信不疑么?
不会的!阿弦冲口而出。
英俊一笑:你这会儿的心思,就是袁大人那一刻的心思。他不是不信你,他只是恐惧,还有些怒意。毕竟他那样飞扬跋扈的人,如何肯承认自己会死在一个弱质少年手中呢?
阿弦呆怔,若有所悟:那我该怎么做?
英俊道:在事qíng发生之前,没有人会预料到纤毫不差,甚至是你。给袁刺史一点时间,你也不必再为此苦恼,明日去府衙就知道该如何了。
阿弦颇为宽慰。
她回到柴房,半梦半醒里,隐约听见门响。
是老朱头回来,喃喃道:阿弦,你该管教管教玄影了,把他给惯的,我大发慈悲给他块下水,他居然一狗脸的嫌弃!
阿弦听着一狗脸的嫌弃,梦里也笑出声。
玄影似乎自知理亏,拱开柴房的门进去趴在chuáng边儿。
老朱头抻脖子看了看,见阿弦耷拉着手在抚摸玄影狗头,面上依稀有些笑意。老朱头长松口气,放轻手脚将门带上,自去厨下料理东西。
处斩了马贼之后,豳州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安泰。
距离善堂挟持事件也已经过了十天了。
次日阿弦依旧去府衙,因昨儿跟袁恕己不欢而散,不想自个儿再主动凑过去,心想反正他若有需要便叫人来传了,于是一头钻进府库。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吴成派人来叫,道:大人让你速去善堂。
阿弦只当是有什么公gān,一路来至善堂,见工程进展迅速,先前曾央求过她的那工匠见她来到,满面喜色。
原来数日前袁恕己亲自过问了工钱拖欠之事,责打了两个弄鬼的工头,补发了欠下的工钱,因此工匠们都十分高兴,至为感谢阿弦。
阿弦问了袁恕己人在何处,沿路而去,正找寻间,忽然耳畔听见响亮地念诵之声,道: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犹如一个信号,阿弦浑身绷紧,惊慌而茫然地四看。
正在紧张之时,童稚的声音又继续往下,却是: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
阿弦呆立原地,苦思出神,身后响起一声咳嗽。
来者正是袁恕己。
第65章 天籁
两人见了, 袁恕己道:怎么到的这样迟, 还以为你赌气不来了。
阿弦规矩行礼,垂头问道:不知大人因何事召唤?
袁恕己打量她片刻, 嗤地一笑:怎么,是记恨我了?
阿弦道:小人怎么敢。
袁恕己含笑看她, 摇头叹道:我昨儿不是有心要对你怎么样,只是
毕竟有些难以出口, 他便话锋一转:小弦子,你总不是那样小心眼儿的人吧?
阿弦听他语声顿促,才抬头瞪过去,疑惑问道:大人,你莫非是想说你昨儿做的不对么?
袁恕己手拢着唇,又咳嗽了声:我说了吗?
阿弦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