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未停,阿弦已经跃下地去。
袁恕己悬着心,生恐她不留神摔了,已经预备出手抢护,谁知却见她身形轻灵,落地平稳,袁恕己不由失笑。
这瞬间,阿弦早冲着玄影奔去,一人一狗便抱在一起。
袁恕己本也要下车去的,看这幅qíng形,心想阿弦跟家人久别重逢,只怕另有一番光景,自己何必打扰,于是便悄悄地吩咐车夫调头。
那边儿阿弦正拼命地挠玄影,乐不可支,等想起来的时候,回头正见袁恕己马车已经转弯。
阿弦一笑之:玄影,回家去了!
将回身时,目光所及,却看见在马车经过的街角,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似曾相识。
阿弦正要细看,那影子却又不见了。
毕竟惦记着老朱头跟英俊,阿弦无暇他顾,便领着英俊自回了小院,尚未进门便叫道:伯伯,阿叔,我回来啦!
并没有人答应,玄影在阿弦身边儿,乌溜溜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人类看不懂的伤感跟担忧。
只是阿弦正高兴,也未留心察觉。
她照例先去老朱头的地盘厨房,扫视了一圈儿不见人,于是放心推开屋门迈步进入。
有些破旧的屋门发出吱呀一声,声响如此突兀。
阿弦这才忽然感觉整座房屋有些出人意料的静默,这种从来没出现过的静默,让阿弦满怀归家喜悦的心里多了一丝惶恐。
伯伯,我没看见你出摊?那悸动一掠而过,阿弦笑着掀开了西屋的门帘。
一抬头,却见老朱头正坐在西屋的炕上,似乎才起身,脸色略见不好。
阿弦看见那略有些圆胖的身形,即刻放了心:伯伯,我回来了,你怎么不吱声,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她跑到炕边儿,半蹲矮身,仰头看老朱头。
老朱头咳嗽了声,垂头看她,笑道:怎么事先也没有人送个信儿回来?你是自个儿回来的,还是跟刺史大人一块儿?
阿弦道:当然是跟刺史大人一块儿的。伯伯,您怎么咳嗽?
老朱头举手,想要在她头上抚落,却又微停:没什么,前两日秋风秋雨,忽然转凉,我呛了口风,有些着凉,已经快好了。
阿弦忙问:吃了药了么?
老朱头呵呵笑道:何止是药,连那老山参也吃了。
阿弦吃惊:真的?
老朱头笑道:我本来不舍得,是英俊硬要我吃,唉,之前总埋怨他从你口里夺了这好东西,没想到临了儿,我也跟着抢食儿呢,这算怎么说?
阿弦啐道:瞎说!什么临了儿,什么抢夺,这原本该是我孝敬伯伯的。
老朱头点头道:是啊,你就是这么有孝心的孩子,只是你可知道伯伯我,宁肯你别这么有孝心?
阿弦道:这话我可不懂。难道要我当个láng心狗肺之人?
老朱头道:说了多少次了,并不是就让你当个大恶人,只是让你凡事多为自个儿着想着想,别总念着别人。
阿弦道:好好好,您老人家念叨了多少年了,我这才回来,就又念我。
老朱头笑:是是,我不该念,人老了就爱多嘴,大概是觉着这会儿不多说些,以后要说的机会就越发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