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阿弦才起身道:好点灯了,风也越发大了些,阿叔,我扶你进去。
英俊忽道:阿弦,你伯伯身子不好,晚饭也不知吃什么,你能不能代劳下厨?
下厨正是阿弦弱项中的弱项,然而英俊已主动开口,阿弦哪甘示弱:那当然是我做了。阿叔要吃什么?
英俊道:你什么拿手,就做什么是了。
阿弦苦苦一笑,才要过来扶他,英俊道:我想起忘了一样东西在善堂里,如今我去取来,你且做饭,我回来吃。
阿弦道:外头已经黑天了,我去取就是了。
英俊道:不妨事,待会儿酒馆的车夫会来,正好儿叫他送我一程。
阿弦诧异:陈三娘子的车夫?他来做什么?
英俊道:你不必问了。他起身往外而行,阿弦不放心,到底送了出来。
果然,才站了半刻钟,就听得马蹄声响,那车夫驱车而至。
来到门前,车夫跳下地:先生。又因看见阿弦,便道:十八子,老朱头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你别担心。
阿弦见他如此殷勤,就也说:不是什么大碍,多谢你啦。
车夫有些诧异,却听英俊道:劳驾扶我上车。
阿弦忙过来,同车夫一块儿将英俊扶了车上。英俊靠在车窗边儿,微微撩起帘子的一角儿,对外说道:我暂时离开这片刻,你记着,把你该做的事做好了听明白了么?
阿弦正仰头看着他,一头雾水:好了,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做汤面。英俊的手一松,帘子垂落。
车夫道:十八子,保重。驱车离开。
阿弦目送车辆滚滚而去,不由笑了声:阿叔可真是的,就算伯伯暂时不能做饭了,也不至于这般饭急,说的一本正经的,仿佛是什么紧要大事呢,还怕我不认真做反而去偷懒不成?
话虽如此,想到要做饭,仍是头大,阿弦转身回屋,且走且想:是了,我先去看看伯伯睡的可安稳?
她生怕惊醒了老朱头,便蹑手蹑脚地来到西间门口,轻轻掀开帘子往内看去,却见炕上,老朱头侧卧向内,果然睡得正好。
阿弦出一口气,这才又飞快地跳到厨下:阿叔第一次吃我做的饭,要做点什么好呢。想到上次才接了英俊回来后因要向老朱头献殷勤求留下英俊,做了那一餐饭,老朱头那嫌弃的脸色犹如昨日。
阿弦嗤嗤又笑几声:这次不糟蹋茄子了,我用山蘑好了,就煮山蘑jī蛋汤面,平日里看阿叔用这个用的最多,想必是最容易做的。
她捡了十几个晒gān的gān蘑,略用水洗了洗捞出来放在案板上备用。
又在厨下转了一圈儿,意外地发现坛子里还腌着些豆角,即刻取出来备用,为了调味,摘了两头蒜开剥。
择好了蒜,又捡了几粒胡椒,阿弦仔细切碎了,又去切gān蘑。
谁知那gān了的蘑菇是要用水浸泡至少半个时辰才能用的,阿弦不知这诀窍,切了几次,均都不动。
急得头上渗出汗来,痒丝丝的,阿弦举手在眉端抹了抹,不料方才她剥蒜的时候沾了蒜汁子,顿时眼睛上火辣辣地,泪水劈里啪啦,如断线珍珠。
阿弦泪眼模糊,手上一滑,刀锋便歪了!
老朱头向来最珍惜他厨下的这些家伙什,菜刀对他而言便似将军的佩剑,当然要磨得锋利而雪亮,阿弦如此冒失,顿时手指上一阵锐疼,她本能地尖叫了声,几乎将那把刀扔出去。
手指上已经飞快地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