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知道难以改变阿弦的主意, 便道:你去也好,毕竟咱们陈大哥就在长安,你若去了,还能有个照料,只是一路上要多加小心,英俊叔又是个还得你自己多cao劳。
阿弦道:高建,你放心,英俊叔眼睛虽看不见,实则是最明白通透的,且他比我能gān的多呢。
高建想到英俊在善堂的素来所行,却也由衷敬佩,叹了声:这倒是。
阿弦见他愁眉不展,安慰说:我路上有人相伴照应,长安又有陈大哥在。你别担心。
高建的眼圈发红,嘟囔说:咱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陈大哥走了,现在你也要走他举手擦了擦眼,我哪里能舍得。
这样一个看似粗豪黑胖的汉子,居然多愁善感地落下泪来。
阿弦忙安抚他:好啦,等我从长安回来,给你带些好东西。
高建摇头道:你要真回来,就跟陈大哥一块儿,那比带什么都qiáng。说罢略微犹豫:阿弦,伯伯伯伯真如他们所说去了长安么?
阿弦一怔,继而点头:是,伯伯在长安呢。
高建盯着她看了片刻:那我就放心啦。
临行那日,除了袁恕己高建等人外,安善跟善堂的孩童们一起来送行,众孩童一来作别阿弦,二来也是为了英俊。
这位老师实在太过出色,叫人难以忘怀。
趁着他们围着英俊的时候,阿弦张目四顾,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了小典的身影。
阿弦从人群中走了出去,来到小典身旁。
小典正躲在几个孩童背后,紧闭双唇,神色茫然而有些感伤。蓦地见阿弦来到跟前儿,小典抬头看向她:十八哥哥。
阿弦对上那双迷惘而惶然的双眸: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小典诧异:十八哥哥,你说什么?
阿弦望着少年稚嫩的脸孔,双眸微闭瞬间,想起在桐县曾经历的种种。
何鹿松垂死之际满是绝望地哀求那凶手:我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最终,三尺huáng土之下,死不瞑目的脸终于被大白于天下,冤qíng得以昭雪。
huáng家那被害的无辜少女满心怨恨徘徊在仇人之前,从满身伤痕面目狰狞地要报仇,到最后释然转身消失天际。
那迷惘地在父亲跟妻子之间痛苦难以抉择的岳青,终于解开心结头也不回地离去。
欧家那些无辜的女婴们,刑场上地狱般的qíng形,欧家老太临死发出绝望的嚎叫。
最后是小丽花,她回眸一笑道:姐姐最后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地活下去,不管多难都要好好地活着。
所有的往事犹如云涛汇聚,于眼前波澜翻腾,却又瞬间散去。
阿弦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声道:不要害怕。
小典一怔:十八哥哥,你、你在说什么?
阿弦举手按着他的肩头,看着他的双眼说道:当你见到他们的时候,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害怕。他们大多数并无恶意,而是有求于你,你只要仔细去听,用心判断,就知道该怎么办。
上次她心灰意冷,知道小典能看见鬼魂之后,便告诉他只要假装什么也看不见就行,但是现在这种想法已经改变了。
小典微微激动:十八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阿弦点头:是。
小典又忐忑问道:那我、我不是怪物?
阿弦道:你不是,你跟我一样。能看见那些东西不是怪物,而是上天赋予你的一种本领,你要学着接受并运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