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任凭她所为,忽然道:嗯,我却也想起你有一句话说的不对来了。
阿弦抬头问道:什么话?
英俊道:你为什么说值钱的都在车里?你那包袱里,不过几百文罢了,敢qíng你是在骗那些qiáng盗?
原来是这个,我才没有骗他们。
何意?
阿弦笑道:我最值钱的就是阿叔啊。阿叔在车内,哪里有说错了?
英俊一怔,旋即哈哈笑了起来。
阿弦从未看过他笑得这样痛快自在的模样,因他一笑,就好像眼前的整个天地山水都也随之明朗了,虽是严冬,却仿佛嗅到chūn暖花开暖阳普照的气息。
是夜,两人歇息在洛州之外的吉祥客栈里,从桐县到洛州,至此就仿佛距离长安只有一步之遥了。
陕西道的风土人qíng跟辽东自然大为不同,面食尤其出色,阿弦吃的十分顺口,又因为天冷,便要多加些胡椒大蒜之类,英俊则正相反,几乎只吃一碗光汤面,什么辛辣的调料都不要加。
阿弦笑道:阿叔,你这样如何能吃得下。伯伯之前
皱了皱眉,阿弦又低头吃汤面。
英俊道:朱伯怎么样?他是不是说我喜爱淡味?
阿弦仍是埋着头,低低地嗯了声,又问:你怎么知道?
英俊道:因为朱伯曾跟我说过,他还说你最爱吃那辣炒的蚬子,几乎无辣不欢,但这样对你的身子不好,所以朱伯隔着十几天才给你做一次,是不是?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进碗里,阿弦紧紧地咬着牙,不想让自己难过。
英俊探手,将她正在拼命哆嗦的手握住:阿弦,想念朱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恰恰相反,对于逝去的人而言,只要你能记得,他便始终活着,始终都在,那也是你的心意,你不需要掩饰,更加不需要忌讳提到。
阿弦终于忍不住,涕泪滂沱:可是阿叔,我心里还是很难过。
英俊道:没关系,想哭就哭出来好了,不会有人笑你。
阿弦将脸埋在他的肩头:我想吃伯伯做的辣炒蚬子。
英俊张了张口:我答应过朱伯要好生照料你,本该替他做任何事,但朱伯的手艺天下无敌,如果我来的话只怕注定要你要失望了。
阿弦本极难受,但听了英俊这一句,却陡然破涕为笑:谁让阿叔下厨了?只怕你做的比我还差哩!
英俊道:是么?我看未必。
阿弦转头瞪他:除非你的眼睛好了或许可以跟我一较高下。
英俊笑道:那好,我等着这一天如何?
阿弦点头:好!一言为定!
两人吃了晚饭,洗漱完毕,正要安歇,忽地听得外头一阵鼓噪。
依稀听有人说道:听说夹道山官道上死了六个人!还都是劫道的qiáng盗,不知是被什么人下狠手杀了,呀,那个惨状
阿弦一愣,忙从地上爬起来,摇醒英俊道:阿叔?你听他们说的,是不是我们遇见的那些人?可他们怎么说人都死了?
像是要回答她的话,外头又道:这六个贼在本地作恶多端,手上不知捏了多少人命,仗着林深山高,连官府都奈何不得,早就该死了!现在可算得了报应,谢天谢地,老天爷显灵了。
另一个道:什么老天爷显灵,我看是山里的山神看不下去,才下手除掉了他们,听说有一个人的头颅都不见了,还有一个手臂上有被野shòu啃噬过的痕迹,且开膛破肚,一定是山神派了座下神shòu出来惩jian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