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才狱卒带她过来的瞬间,阿弦抬头看时,看见贴墙站着一个人。
蓬头垢面,面上身上皆有伤痕,鲜血糊满半边脸,连带头发也湿嗒嗒地滴着血似的。
灰色的身影立在墙边,双眼直直地盯着牢房的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论他等的是什么,阿弦不想他等待的是自己,可偏偏避无可避。
就在狱卒推了阿弦进内的瞬间,那鬼魂青白色的眼珠动了动,盯向阿弦。
阿弦忙转开目光,装作未曾看见他的模样。
她左顾右盼,只不看那鬼所在的方向,直直地走到牢房的一个角落,那里堆着些枯糙,看着不算太脏。阿弦慢慢蹲坐下去。
目光不知不觉斜移,忽然阿弦几乎跳起来!
原来那鬼不知不觉,竟也飘到她的身旁,也随着她矮身下来,仍是目不转睛地在旁侧盯着她。
阿弦抖了抖,竭力自制不去看他,然而被一只近在咫尺的鬼长时间直勾勾地盯着,这滋味却并非一般人能够消受的。
终于阿弦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
那鬼魂的眼珠又转了转,忽然他跳起来,惊问:你能看见我?
这幅德xing,却好像是被阿弦惊吓所致。
阿弦猝不及防,猛地往旁边跌了出去。
她还要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那鬼已经又冲上来,迫不及待地叫道:你能看见我,是不是?
他靠得太近,那张伤痕遍布,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阿弦浑身的jī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想要后退,身后却已经是墙壁。
鬼伸出手抓住她:你果然能看见我?
阿弦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浑身十万个毛孔皆都剑拔弩张。
大牢的前头。
看守牢房的狱卒正在对坐吃酒,谈论起今日李洋被打、薛季昶出面的事儿,猜测往后的qíng形发展,忽地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听来却是方才送进去的那个少年的声音。
两人大惊,忙放下酒盏,豕突láng奔地来到牢房前,却见阿弦举手抱着头,缩身蹲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像是极恐惧的模样。
莫非是犯了急病?
狱卒惊地忙打开锁,跑进去将她扶住:怎么了?
阿弦紧闭双眼,试图抓住一人: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
狱卒一呆,然后说道:这话说的轻巧,只可惜我们做不得主。又见阿弦不似急病的,便道:你就好生安稳地在这里呆着,别再嚷嚷搅我们兄弟吃酒!
阿弦道:我不能在这里!
两人充耳不闻,不由分说将阿弦撇下,重又锁了牢门。
将转身之时,一名狱卒莫名打了个寒战,摸摸身上道:怎么这里这样冷?
另一人也呵了呵手,却觉着手都有些冻僵了:果然冷的吓人,快回去多喝几热酒。
狱卒们忙不迭地去了,只剩下阿弦一个在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