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邻陪她出外,两人于僻静墙角儿站住:十八小弟有何事?
阿弦道:先生,不知这位许公子是?
卢照邻一笑道:他正是许敬宗许老大人的长公子。怎么,你认得他么?
阿弦摇头。卢照邻道:许公虽然位高权重,许昂兄又贵为太子舍人,但许兄难得地毫无骄奢之气,且他才华横溢,大家意气相投,故而我等才会跟他结jiāo。
阿弦思来想去,又略说几句,眼见时候不早,便辞别出了飞雪楼,缓步往大理寺而回。
经过府衙后街时候,阿弦忽地察觉一股冷意从身侧袭来。
她心头一动,倒退回去。
却见在府衙后街的门口,是宋牢头正在跟一人说话,那人戴着斗笠,帽檐低压。
宋牢头甚是警觉,阿弦才一露面他就察觉了,而跟他说话那人也低头自去了,从头到尾,阿弦竟没看见他的脸。
宋牢头索xing出门,招呼道:十八弟如何在这里?
阿弦只得也迎了几步:回部里经过。
宋牢头笑呵呵道:那卢照邻先生已经无事了,十八弟也该放心了吧。
阿弦道:正是呢,本想来谢过宋哥,只因双手空空,只得改日。
宋牢头大摇其头:你说谢,就是跟我见外了。只要十八弟一声吩咐,我绝无二话。
阿弦笑笑,本想问他方才那人是谁,可一想这京中谁没有些秘密?何必贸然探听,于是借机告辞,领着玄影转身。
往巷外去的时候,背后那股森然冷意却挥之不去,阿弦且走且慢慢于心中忖度,在将出后巷之时,蓦地止步。
那边儿宋牢头正凝视阿弦的背影,见她停了下来,眉睫一动。
阿弦回头,宋牢头忙又挂了几分笑容:十八弟可忘了什么事?
阿弦道:宋哥,上次你问我景城山庄鬼嫁女的事,宋哥可曾告诉过别人?
宋牢头道:这种事我哪里会到处乱说。怎么了?
阿弦对上他的双眼:没什么,我只是怕宋哥告诉别人而已。
宋牢头笑道:你这孩子,就这么信不过我么?何况如今李义府已入狱,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翻身了
说到他绝不会再翻身的时候,宋牢头眼中掠过一丝寒光,旋即又笑:你又怕什么呢?
阿弦点点头:是啊。转过而行。
在身后宋牢头颇有深意的注视中,阿弦且走,在她的身侧便出现了景城山庄外的那一队鬼嫁娶亲的队伍,他们仍是无声奏乐,无声地从她身侧如流水幻影般掠过。
人鬼有别。
一般来说,鬼煞之气或能冲撞伤人,但若说将淳于氏从李义府的别庄里摄出来,放在轿中,于大街上堂而皇之地走动那就匪夷所思了。
那夜目睹那队鬼嫁的李府之人,在接受审讯的时候招供的极为明白,甚至每一个细节。
阿弦曾特意看过那些证供。
所有的描述,竟然都跟她在景城山庄里所梦一般无二。
但阿弦不信在长安夜行那一队人马真的是景城山庄的那队鬼嫁。
可若非鬼神,如此相似的qíng形却又如何会人为的发生?
除非有人知道鬼嫁的详细qíng形。
李义府知道,可他不会对人泄露,他那位同党,也不至于自取灭亡。
剩下的只有阿弦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