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之喝道:你敢?信不信我再把这畜生送回虎山去?
阿弦皱眉,这会儿她已经有些不信敏之的这种要挟言语了,但仍觉着刺耳:您明明不会如此,又何必总是威胁人呢。
敏之一愣,脸色yīn晴变化。
阿弦正不知这人要狂风大作还是雷霆闪电,他却偏噗嗤一笑,竟然艳阳高照起来。
敏之颔首道:你这小十八,我忖度你在豳州定是吃了不少老虎心,豹子胆,不然的话怎么总是这样不知畏惧呢?你可知道,方才这句话若换了别人说出来,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阿弦悻悻道:那我该多谢您不杀之恩。
敏之越发大笑,正笑得花摇枝动,忽然戛然止住。
阿弦正又警惕,敏之摸了摸脸:我怎么又笑的如此忘形
阿弦愕然,委实不敢再跟他如何,正想着如何脱身,敏之忽然道:是了,小十八,你如今被大理寺扫地出门,以后该作何打算?
阿弦随口道:还没想好。
敏之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你跟着我如何?
对阿弦而言简直晴天霹雳。
每次一见到贺兰敏之,阿弦心中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不露痕迹地跟此人和平道别,如果要跟着他日日朝夕相对,那可谓生不如死。
阿弦毛发倒竖:这当然不
不可能三个字出口,只怕太过直接会惹怒他,于是又忙换成,使不得的。
敏之果然敛了笑:怎么使不得?
阿弦心里乱糟糟地,如果这是敏之一时心血来cháo就也罢了,最怕他当真。
可又要找什么借口来打消他的念头?
阿弦道:我我并不想跟着什么人,我其实只想当差而已。
跟着我比当差受用多了。
阿弦脱口而出:我并不是图受用才来长安的。
敏之意外,微怔:哦?那你是因为什么来长安?
阿弦看着他明艳过甚的脸,眼前顿时又闪过沛王李贤,太平公主等的脸,竟有些艰于呼吸:我、我有个家人,曾经在长安生活过,我只是想来看看他曾喜欢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敏之问道:你所说的家人,就是那个什么老朱?
阿弦惊得双眼睁大:你怎么
敏之道: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底细,大理寺一清二楚,甚至宫里头都一清二楚了,我又怎能甘于人后?
宫里两个字入耳,就像是又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
阿弦想说话,张口却发不了声,她举手摸了摸喉咙,gān咳了两声,脸上涨红。
敏之诧异,起身扶着她肩头:你怎么了?
看着她gān咳难受的样子,忽然回身取了匣子里的玉壶,倒了一杯酒,举杯过来道:喝一口。
阿弦勉qiáng将那杯酒喝了,喉咙像是gān涸许久guī裂的田地,被一盏甘霖滋润略微缓和。
敏之疑惑问:你是怎么了,什么了不得的,就吓得这个模样?
阿弦对上他的双眼,过了会儿才哑声说道:我只是想不通我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为什么大理寺,甚至宫里都会查问底细。
敏之道:你可不是小人物。
此话刺心,阿弦猛地又抬起头来。
敏之慢悠悠道:你是捡过崔晔,打伤李洋,打过太平,拿住许昂的人,这样若还是小人物,长安城里又有几个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