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杨思俭在亲族中辈分颇高,故而算起来,杨立跟杨尚却是武后的表弟表妹。
既然有了这样一重关系,敏之跟杨思俭家里的关系就也有些微妙了。
虽然按照规矩,敏之该以长辈称呼杨立杨尚两位,可敏之的年纪比两人还大许多,且又因为朝中的身份尊贵,因此便免了那些繁文缛节,平日里只以平辈相称而已。
且说敏之一径往内而行,阿弦满头雾水,不知他为何要带自己来这陌生府邸。
将到书房,忽然间啪地一声,像是什么被摔碎,继而有人求饶:长公子饶命!
换来的却是一声惨呼。
阿弦正皱眉,就见从前方的书房门口,连滚带爬跑出一个侍女来,满脸痛色,手捂着腰侧。因见敏之迎面而来,侍女便忍痛侧身行礼。
敏之目不斜视,径直进了房中,阿弦看一眼那侍女,忍不住扶了她一把:姐姐怎么样?
侍女万没想到,顺势站起身来,苦笑道:多谢小哥哥,我没什么
阿弦正目送这侍女的背影,忽然门内敏之叫道:小十八!
进门之时,却见敏之坐在左手窗户下,而正前方,却有一人立在书柜之前,见阿弦进来,便抬起双眼看来。
两人目光相对的刹那,阿弦心里忽然有种很不适的感觉,就仿佛这双眼睛里有什么芒刺一样,还偏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敏之在旁:这是杨公子。杨立如今在门下省为录事,乃是低级官职,近来因病在家休养。
阿弦行礼,杨立却只冷冷地瞥着她,对敏之道:你带他来做什么?
敏之一笑,眼睛却望着阿弦:这是我新收的得力跟班,当然要带在身旁了,你觉着怎么样?
杨立道:什么怎么样,你不是一贯如此么?喜欢了就多玩两天,不喜欢了就随时宰杀了,有何稀奇?
敏之道:这种事我做起来当然没什么稀奇,但要是个从来手不捏刀的人忽然如此你说稀不稀奇?
杨立遽然道:你是说我?
敏之道:既然你自己承认了,那不如告诉我,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如何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阿弦不由抬眼。
正巧杨立也看向她,四目相对,杨立目露凶光:你是故意带了一个小跟班过来羞rǔ我的?
敏之见话不投机,便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且告辞了。
杨立咬牙切齿,浑然无礼。
敏之迈步走到门口,身后哗啦啦一声响,原来是杨立将书架上的整整一排书都推落在地。
敏之回头,喃喃道:疯了,疯了。迈步出门。
阿弦跟在身后,正也要随着出门,就听见身后一声女子的厉声惨呼:不要!
阿弦惊而回望,却见杨立正自顾自在撕扯地上一本书,他周围却空空如也,并无人影。
敏之带着阿弦沿廊而行:你说奇不奇怪,原先他可是个有名的谦谦君子,对人连重话也不肯说一句,忽然间没来由就bào戾起来,所以杨少卿才将他困在家中不许出门,不然定要闹得满城风雨。
正说间,阿弦忽然听见咯吱咯吱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抓在窗扇上,声音十分嘈杂难以入耳,且他们一路行,那声音就随着在旁边响起。
阿弦忍无可忍,举手捂住耳朵,那声音却仍在右边儿如影随形。
敏之道:怎么?
阿弦道:公子没听见那抓门扇的声响吗?
敏之道:哪里有什么声响?他打量阿弦一眼,又转头看着身侧的门扇,忽然眼神微变,举手握住一面窗户的窗棂用力。
窗扇纹丝不动,原来是从里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