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对这幅场景并不陌生,当初在桐县那夜惊魂,他抱着阿弦跟看不见的力量对抗,幸亏崔晔及时赶到才得以破解。
如今却仿佛同那时的qíng形有些相似。
故而袁恕己不放心,最后一句虽是对阿弦说的,却也是提醒崔晔。
谁知袁恕己前脚刚走,阿弦道:阿叔也去吧。
崔晔扫一眼周遭这是在医馆。
仿佛记得在桐县的时候,半昏半睡中阿弦曾对他抱怨:我最讨厌去乱坟岗,另外一个地方就是医馆,有很多讨人厌的家伙。
崔晔道:我陪你守一守玄影。
阿弦低头道:不用。别耽搁了正经事。
崔晔忍不住问道:阿弦在难过什么?
阿弦道:我哪里有难过?
崔晔道:如果是因为公主,你放心,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阿弦缓缓抬头:阿叔,皇后是真的担心公主的生死吧?
崔晔道:这是当然了。
阿弦想了想,笑道:这就好。
崔晔看着她笑,但这笑里却满是无以言说的伤痛,崔晔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伸出手去,将阿弦的手握在掌心。
虽然心里仍有一种莫名涌动的难过,但被他握住手的时候,身体仍有一种奇异的放松自在之感,就像是之前被黑衣鬼魂困在幻境之中无法挣脱,因他的到来而迷障破除一样。
阿弦看着他攥着自己的手,鼻酸:阿叔
崔晔嗯了声。
阿弦张口而无声,只是在心里想:如果还在桐县该多好,如果伯伯还在,我就不会来长安,就不会知道所谓身世,也不会跟大哥分开。我会安安稳稳地守着伯伯跟阿叔,高高兴兴等着大哥回去。
但是转念间又想这怎么可能?就算他们一直都在桐县,不系舟的人仍会找上门,英俊仍会恢复身份,至于陈基陈基如果她不来长安,以陈基的xingqíng,无法衣锦荣归,他也绝不会回到桐县!
何况,人生哪有这许多如果。
阿叔阿弦吸吸鼻子,张手将崔晔抱住。
就好像是倚靠荒野里的一棵树,独泛长河中的孤舟。
袁恕己捉住一名活口、旋即有将人放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武后的耳中。
这个混账睚眦,武皇后早也知道袁恕己在军中的诨号,气急之下竟骂了出来,他是失心疯了不成?谁给他这样大的胆子!
正大理寺卿在宫中,武后痛斥一番,让立即传袁恕己进见。
来至含元殿,内侍传禀。
袁恕己步入明堂,还未行礼,就听女子的声音道:袁恕己,你可知罪。
之前述职面圣,见的毕竟是高宗,跟这传说中的武皇后面对面,却还是头一次。
又听这把声音高高在上,竟比先前高宗的声音还多几分威严,袁恕己垂头敛手道:娘娘恕罪,请恕下官并不知娘娘指的是什么。语声虽还平静,心里已紧张的几乎绷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