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的笑声戛然止住。阿弦道:还有你的那三个同伴,对不对?
钱掌柜浑身轻颤,至此,眼中才透出一丝恐惧之色:你、你
阿弦上前,略靠近钱掌柜,在他耳畔低低念道:生死本由命,气形变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
她在鸢庄听钱掌柜跟黑衣人念过,在老宋的头颅抛出车门之前,她也曾听见过车厢里传出这熟悉的四句。
钱掌柜脸色铁青。
阿弦道:公主到底在哪里?
钱掌柜道:你还知道什么?
阿弦不语,钱掌柜厉声叫道:你到底还知道什么!挣扎着想扑上来。
早在看阿弦靠近过去的时候,袁恕己已在暗中戒备,见状把阿弦往身旁一拉,喝道:还不站住!
钱掌柜瞪着阿弦,忽然叫道:不错,我就是想报复武后,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我也要让她尝尝失去至亲那种披肝沥胆痛入骨髓的滋味!
他大声叫道:你们只管告诉她,小公主会受尽百般折磨、尝尽所有残酷的刑罚而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后,是皇后害死了小公主!最后一句,字字千钧,又带着无尽恶毒血腥。
阿弦忍不住后退数步,伴随着钱掌柜这句喝出,眼前也仿佛起了一团腥风血雾,令人心颤而窒息。
忽然一个声音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想的太多了。
同时,肩头被人握住。
原来是贺兰敏之走了过来,他从后有意无意地扶住了阿弦的肩膀,却单单地瞟着钱掌柜,笑道:你就算用尽天底下的酷刑来对待太平,那又如何?受苦的是太平,至于皇后你半根儿头发也碰不到她的。
钱掌柜拧眉,敏之继续含笑说道:你还指望她会因为太平的死而披肝沥胆痛入骨髓?我告诉你,你想的太多了,皇后有她自己的路,在她往那条路上走的时候,不管是至亲还是骨ròu,统统皆可以抛弃。皇后的眼里只有一样东西害死小公主又怎么样?这皇室里,又不是没有死过一位小公主!
如果不是敏之在后扶着阿弦,阿弦只怕要即刻到底。
如果说之前钱掌柜的话还似血雨腥风而已,那么敏之的这些话,就好像是利箭劈面,将她全身上下she穿,体无完肤。
在袁恕己跟钱掌柜看来,敏之就像是一条花纹艳丽的毒舌,狺狺吐信。
敏之察觉手底下的人颤的厉害,他低头看向阿弦,眼底闪过一丝淡不可见的痛惜:你又怕什么?
敏之望着阿弦,喃喃道:不管是你还是我,或者天下人,都是一样的泥土微尘。我教你一个法子别想太多,心就不会痛的太厉害。
袁恕己呆怔之中,敏之问道:对了袁少卿,你怎么会在这里捉拿到这贼人?
满嘴里有些gān涩,袁恕己忍着要润一润的冲动:是这样的
之前袁恕己曾来过杨府一次,那一次他将玄影留在大理寺,吩咐它不许出来。
但就在被太子李弘拦住,袁恕己出了杨府yù回大理寺的时候,却见到玄影狂吠着出现,当时袁恕己只当玄影是腻着自己,但玄影遇刺后他仔细回想,才发现不妥之处。
玄影不会无缘无故违背他的话,独自追来杨府,于是,一个合qíng合理的解释就是,玄影自己跑来杨府、或者杨府周围。
袁恕己发现此点后,立刻带人往杨思俭府上而来,谁知还未到,就发现一个行迹可疑之人才要拦住盘问,那人却拔腿就跑,经过一番追逐厮斗,终于将他拿下。
袁恕己在鸢庄灭门案中曾看见过钱掌柜的绘影图形,此刻照面,自然无误,当即询问太平公主的下落,钱掌柜却冷笑不言。
这会儿袁恕己将缘由说罢:我即刻将人带回大理寺,仔细审讯。不管如何,先前放长线钓大鱼果然不曾辜负,好歹先松了半口气。
敏之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