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倒也罢了,敏之自是坐不住,于是频频地回头同阿弦说话,一会儿说这样菜好吃,一会儿又要添酒。
许府本来安排了侍候的小厮,敏之偏偏不用,许圉师在上瞧着,见不惯敏之如何使唤,阿弦都是一言不发,尽心尽责。
敏之对面坐着的,正是梁侯武三思。
因众人都少言寡语,敏之的表演几乎成了焦点,武三思又是最佳的位子,不看都不成。
如此瞧了半晌,武三思道:周国公,你这位小侍从倒是很善解人意,长的也gān净出色,怪道你片刻都离不了他。
敏之瞥他一眼:梁侯眼馋了吗?
武三思笑道:的确有点,我身边儿也有几个能gān伶俐的孩子,却都比不上周国公身边这位,周国公的眼光实在是叫人钦羡,从哪里找了这样一个妙人。
这会儿武三思的声调已有些不对了,许圉师原本还笑眯眯的,这时却敛了笑容。
魏元忠姚崇等对视一眼,也都流露不以为然之色。
阿弦在后听着有些不对,就瞥了武三思一眼,却见他正也斜睨着自己,眼神里却透出些森然不善。
敏之却仿佛不以为意,笑道:说起来话就长了。只是梁侯很不必嗟叹,毕竟你的眼瞎,手又慢,好东西当然轮不到你。
武三思听见这句,脸色变得很难看:周国公,你说什么?
敏之不再理他,只回头对阿弦道:小十八,我说的对不对?
阿弦正诧异贺兰敏之居然当面儿给了武三思一巴掌,却听许圉师笑道:来来来,大家吃酒,这是新酿的石冻chūn,听说最是xing烈,酒力浅的人一杯就会被放倒了,在座都有谁不胜酒力?可要小心了。
魏元忠笑道:我跟姚相年高,就不奉陪了,嗅一嗅就好。
崔晔道:下官新病,恕罪也不奉陪了。他竟起身朝上一揖,便后退两步出门去了。
敏之目送他的背影出门,哼了声,才要说话,却见阿弦正也看着崔晔离开的方向,神不守舍。
敏之不由笑道:小十八,你看完了人家的娘子又盯着人看,你难道是想一箭双雕?
阿弦一怔,在座众位也都寂然无声。
沉默里,对面武三思先笑了出来。
阿弦回味过来,便白了敏之一眼,转身甩手离开了这席上。
敏之回头:小十八!你去哪里?
阿弦只当没听见,反而加快步子走开。
对面武三思趁机嘲讽起来:我的眼瞎手又慢,捞不着好东西倒也罢了,只是要提醒周国公一句,得了好东西在手里,还要好好地调教着守规矩才是。万一这好东西自己长腿走了,得而复失,这滋味却比一无所得更难过。
许圉师见两人一言不合,又怼了起来,正冥思苦想该如何开解,敏之晃了晃杯中酒,忽然道:许公,这酒不好,都已经坏了。
许圉师忙道:这不合周国公口味?
敏之笑道:若不是坏了,哪里来这么大的一股子酸臭之气,直冲天际,难道你们都没闻出来?
武三思正也随着众人看他,听了这句,才明白敏之又是转弯嘲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