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捧着那点心,终于小心翼翼地咬了口,她原本有些心不在焉,不料才吃了一口点心,双眼便直了。
她呆了呆后,忙又咬了两口,眼睛眨了眨,泪就掉了出来。
袁恕己正也吃一个苏皮饼子,只觉苏皮入口即化,又有颗颗的香苏芝麻,里头竟似有奇异的果仁,香甜苏脆,果然手艺出众。
正要称赞,就见阿弦眼中落泪,当即忙扔了手中之物:小弦子,你怎么了?
又疑惑道:是不是太难吃了?我这个好吃,你吃这个。忙着把自己手中的往阿弦手里塞。
阿弦忍不住哭唧唧道:没有,很好吃。
她嘴里还含着点心,咧嘴一哭,渣子便掉了出来。
袁恕己呆了呆,忙道:好吃又怎么哭了,难道是里头有石子儿,硌着牙了?
阿弦正流泪,闻言破涕为笑:没有。
崔晔在旁看到这里,便道:大概是噎着了,无碍。也不等阿弦回话,便叫了一名宫女,吩咐倒水。
那宫女忙去倒了一盏温水,阿弦借机喝了两口,也顺带将哭嗝压了下去。
袁恕己道:你吃个饼子也能这样,多大了啊?见她脸上还有些残余泪珠,便抬起拇指又给抹了去。
阿弦不语,只是望着那一盘子点心。
袁恕己见她神不守舍,又道: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阿弦道:御厨的手艺很好啊。不知是哪一位做的?
袁恕己道:你问住我了,这个我也不清楚。
崔晔在旁道:是御膳房的张承运张师傅。公主殿下只吃他做的糕点,你若是喜欢,等我帮你讨一些来。
阿弦默默地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底。
将正午的时候,武后来过太极宫,在太平榻前陪了片刻,又询问御医她的qíng形之类。
此时阿弦三人便等在外间,武后出来之后又嘉许了两句,也并未多话,径自去了。
阿弦便对崔晔道:阿叔,有你在,就算是有什么东西也是不敢靠近过来的,不如我先出宫去吧?
崔晔道:我总不能一直都守在这里,还是得你找出是什么,然后对症下药。
阿弦道:这半日没什么,应该是真没有了。
看着崔晔肃然神色,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他在的地方,鬼神多会退避三舍,这会儿他一直在太极殿内,哪里还会有不长眼的鬼怪自己跑出来?
崔晔道:你若觉着可以走了,便自己去跟皇后说。
阿弦无声。
袁恕己在旁笑道:小弦子,别跟他说话,他的话比那点心还噎人呢。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阿弦只得重回到桌边儿,袁恕己便问道:那个卢先生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无法医治的?你跟他都是那副模样。
崔晔原本离得不远,袁恕己的声音虽已经压低,却怎会瞒得过他的耳目。只是他虽然听得明白,却并不露声色,连目光都未曾转一转。
阿弦道:我原本以为是可以医治的,所以拼命想带卢先生去医馆,谁知今天跟他撞见,我才知道
就在阿弦看见卢照邻醉酒、她扶着他责骂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令她顿生悚然、最不想见的一幕qíng形。
卢照邻抱着头,似在忍痛。
他蜷缩着双腿,浑身不停地发抖。虽然竭力隐忍,仍听见模糊断续的低吟。
门打开,有道影子靠前:别怕。
那来者低低一句,回手取了一枚银针,在他的背上,肩颈,双腿关节等处连刺了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