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儿那位几乎已将进了门来,英武桀骜,腰间按剑,正是袁恕己无疑。
武三思按捺不住满腔怒火,远远地便骂道:袁恕己,我一再容忍你的所作所为,只为顾及朝臣之间的颜面,你却变本加厉,不知收敛!不要以为我便怕了你,今日又来挑衅,真当我府内无人?
袁恕己见他现身,作揖道:梁侯见谅,某也只是奉旨办差而已。
少拿圣旨来压我!武三思来到跟前儿,一挥手:不如你先说,你这般肆意妄为,不知可事先请示过大理寺正卿?
一句话戳中了袁恕己的痛脚,这一次行事,他的确是瞒着大理寺卿。
因袁恕己知道不管他怎么请求,大理寺卿非但不会答应,反而会严命他不许轻举妄动,倘若阿弦当真因此有事,岂不是悔之晚矣?
他宁肯孤注一掷。
袁恕己却也并不否认,直视武三思双眼:此事跟正卿大人无关,乃是我自作主张。
好一个自作主张,武三思笑了笑,袁少卿这份不畏死的胆气,不知是从军中历练而来,还是在豳州练成的?
袁恕己笑道:多半是天生,不过某私心觉着侯府又非龙潭虎xué,还不至于就谈到一个死字。
武三思冷哼:这可不一定,你若一定咬说我府中杀死过人,这岂非跟龙潭虎xué并无差别了?
袁恕己道:正因如此,侯爷才要许我入内再搜,当初诸葛亮七擒孟获,才让孟获知道诸葛孔明的手段之高明,从而心悦诚服,群蛮从此安分跪拜。今日我不过是第二次来,侯爷难道没有容人的雅量?一来让百姓一睹侯爷清白无私不惧搜查,二来,也好让袁某人对侯爷心悦诚服,从此绝不敢冒犯半分。
武三思听闻袁恕己登门,本怒不可遏,想跟他撕破脸大打一场也自痛快。
谁知袁恕己不止有勇,而且嘴上功夫更是厉害,明明是他欺人太甚,说的却像是一件好事。
说的好!袁恕己身后台阶下,大理寺公差之后的百姓堆里,不知是谁叫嚷了一声。
原来就在袁恕己带大理寺兵往梁侯府来的时候,京都的百姓们便发现了异状,不少闲人好事者聚拢而来,此时在梁侯府外竟围了不下百人,都等看袁恕己如何行事,武三思又是怎地应对。
袁恕己这番话,门口百姓们亦听得分明,微微鼓噪起来。
武三思扫了眼在场百姓,目光闪烁,终于笑道:袁少卿好一张利口,难得你竟自比孟获,我却不敢当诸葛孔明,不过,既然你已经将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再阻拦,倒是有些不近人qíng了。
他的口风一松,忽然又道:不过丑话也要说在前头这一次若还是如上次一样什么也找不出来,又如何说?大理寺办差难道都是这样随心所yù,等同儿戏?
他抬眸盯着袁恕己,等他回答。
袁恕己之所以会登门,一则是的确想再搜一遍梁侯府,二则,却是担心阿弦出事。
如今在门口跟武三思说了这半晌,却仍不见阿弦或者太平露面,袁恕己心中担忧更甚,听武三思这般说,便道:这次若还是一无所得,就任凭梁侯发落!
好,武三思笑看他,果然不愧是敢作敢为的袁少卿。就凭着你这般胆识,我也当成全。
武三思说到这里,侧身举手:少卿,请了。
两人目光相对,袁恕己拱手一揖:多谢梁侯。
他将袍摆往旁边一撩,迈步走进侯府。
门外百姓们看到这里,又纷纷叫好,虽然梁侯府家奴一再喝止推搡,众人却不舍得离开,于是远远地退开,却仍是等看袁恕己搜府的最终结果。
且说袁恕己往内而行,底下的差官众人事先得了他的叮嘱,便往后花园而去。
梁侯府的管家见状,早也同几个家奴跟上。
武三思则同袁恕己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