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班部又分为四个司,分别是户部,度支,金部跟仓部。四司各有其职位。
户部是人口调动、核算入簿等;度支则是国之财赋的统计跟支调;金部是国中田产赋税、薪俸的收储,仓部负责管理国中仓储出纳政令。
因长安为天下四方五夷朝拜之所,人口复杂,流动xingqiáng,几乎日新月异,几乎半年便能大变一次,是以户部的人手竟有些不够用。
许圉师身为侍郎,不仅要负责赋税实征,版籍核审,更有垦荒抚民等差,同时监察各地田产归属,抑制豪qiáng兼并伤农,又如哪里出现天灾,还要负责赋税减免流民安置等等,各项杂事数不胜数。
许圉师底下各部的巡官、主事等也都分身乏术,听说来了人,都想往自己身边儿拉拢。
阿弦便留在四司之中的户部,在户部主事底下,做一名小小地给事官。
在六部之中,户部看来是最不起眼儿的,实则户部所主管的核心,正是一个人字,而不管是长安城还是天下,撑起所有的正是人,故户部的差事虽看着繁琐,却绝不容小觑。
因阿弦初来乍到,不太熟悉,便拨了一名前辈给事教导她,第一日便是将库房里的旧人口册子整理归档,这工作极好上手。
阿弦在户部两日,已渐渐适应了这种看似平缓实则忙碌的差使。
这日,阿弦正将剩下的档册归类,无意中掀起了些灰尘,引得她不由自主打了个两个喷嚏。
正在揉眼,书架后有一道影子若隐若现。
阿弦瞥见,却装作看不见的,只仍若无其事地搬运书册,那影子见引不起她的注意,忽然凑近过来,呼地chuī出一口气。
猝不及防,冷气带着灰尘扑面而来,阿弦举手捂嘴,把手中册子往书架上一敲:别胡闹!
那影子这才从书架后飘了出来,幽幽然道:十八子,你这样好生无趣。
阿弦道:什么叫有趣,被你吓的吱哇乱叫抱头鼠窜?
之前阿弦第一次来,没什么防备,被这只突然出现的鬼吓了一跳,后来见他样子虽有些可怕,其实并非能害人的厉鬼,就也罢了。
原来这只鬼是昔日在此当差的一名书吏,姓huáng。他游dàng此地数年,忽然发现阿弦能看见自己,喜不自禁,每天不停地跟她聒噪。
幸而这huáng书吏有个优点,因是个老当差之人,最熟悉各种档册的归类地方,有好几次阿弦找不到所需的档册,多亏他指点才未曾耽误。
是以阿弦能跟他和平相处。
huáng书吏嘿嘿笑了两声,还要再说,忽然不知为何,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阿弦只当他又是要恶作剧,也不以为意,翻着手上册子随口道:我可警告你,你若再敢吓我,我就念《金刚经》《大悲咒》《存神炼气铭》啦,让魂飞魄散
这自是说笑恫吓之语,若真有这种效能,她也不至于被厉鬼上身折腾的极惨。
huáng书吏并不回答。
阿弦一笑摇头,转身将书册归档,却瞥见书架后果然静静地立着一道影子。
阿弦以为他死xing不改,才要呵斥,忽然心生一计。
当即便假装看书找书,不经意脚下转动,悄然地来到书架前。
忽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旋转现身,张手道:人吓鬼,怎么样?
阿弦乐不可支地想看huáng书吏受惊的模样,却惊地发现眼前之人是谁。
你、你她瞠目结舌。
原来此时在她面前的,哪里是什么huáng书吏什么鬼,居然正是崔晔。
敛神静气,那双亘古无波似的双眸望着她。
阿弦见自己双臂仍张开,忙垂下,心中着实懊恼,竟无法面对,忙低头灰溜溜地转开。
身后崔晔道:阿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