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道:殿下,就算你杀了我又怎么样,仍然不能成事。
敏之竟从她太过平静的反应里看出一丝悲伤,这一点悲伤就似千里之堤上一点溃口,几乎让他在瞬间全盘涣散。
敏之却仍咬牙道:好,如果杀了你不能成事,那我就杀了她!
他挥手指向虞娘子,然后又指着玄影,破罐子破摔不顾一切:它!还有陈基,袁恕己所有你牵挂着的人,是不是还不能成事?
阿弦想不到敏之竟会说出这种话:殿下!己所不yù,何施于人!
敏之道:说的对,我所不yù却偏偏给我遇上,那我就让世上所有人都跟我陪葬!
阿弦当然知道这并非是周国公说说而已。
阿弦看他一眼,终于抬手按住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慢慢地将他推开。
敏之起初还不肯放。
阿弦道:殿下,你这样我是没有办法找人的。
敏之松手:你、你答应了?他惊而又笑,快找,快找,阿月在哪里,在哪里?转头四看,迫不及待。
虞娘子眼中担忧之色更浓,看向阿弦,阿弦向她一摇头,转身扫了一眼屋内屋外。
并无。
我先前之所以不敢答应殿下,就是因为一般而言,并不是我去找它们,阿弦深吸一口气,有些为难地解释,多半是它们来找我。
敏之怔怔地看着她。阿弦道: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到底能不能找到。
当然能!敏之叫起来,阿月,阿月!你在哪里,你出来!
他仰头大叫,似乎这样就能把贺兰氏召唤出来。
这一幕场景,当真又是可笑,又是可怕,又是可怜。
阿弦被迫随着贺兰敏之回到周国公府,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回了府,敏之寸步不离,时而东张西望打量,时而指点阿弦看某处询问有无,时而焦躁催促,时而又喃喃自语。
幸而阿弦是个心胸不比寻常的,且又素知敏之xingqíng,又理解他当此之时见怪不怪。
想当初朱伯出事,那会儿她的jīng神qíng形,又哪里比现在的敏之好上多少?
只是不管是从平康坊到周国公府,甚至将国公府转了个遍,阿弦都未曾看见有什么贺兰氏的踪影。
敏之已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怀疑道:你到底能不能?
阿弦不应声。敏之却又自打脸道:你当然是能的!当然!
周国公府的家奴下人们,见了敏之之时,都是一副噤若寒蝉之态,但阿弦不觉可怕,只觉可怜极了。
阿弦见敏之双眼之中全是血丝,好言相劝他去歇息。
正云绫也来劝慰,敏之对阿弦道:不许你去,给我找到了再去。
许是因阿弦在侧,敏之心神安稳几分,入内服药后沉沉睡去,但手兀自握着她的手腕。
云绫本想喊她悄悄出去,谁知敏之握的甚紧,丝毫不肯放松。
怕惊醒了他,只得放弃。
云绫小声问道:之前殿下是在叫你找什么?
阿弦道:殿下是有些伤心过度,姐姐不必理会,只好生伺候就是了。
云绫忧心不已,低低道:我想不通,魏国夫人那样年轻,为什么会遇上这样的无妄之灾。云绫qiáng打jīng神,你且好生坐会儿,陪着走这半日必然累了,我去给你倒一盏茶。
阿弦见敏之浑然无知地沉睡,便忙叫住云绫:姐姐,有一件事想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