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杨尚料中,不多时,云绫便叫送衣裳入内。
换好衣衫后,云绫便捧了衣物进献贺兰敏之,后者才将陡然而生的凶xing跟牢狱里的郁积之气发泄完毕,脸色白里泛红地歪在榻上,身上只披着一件儿锦绣斑斓的黑色袍子。
云绫上前道:殿下,更衣了。
敏之方缓缓睁开眼,忽道:小十八呢?
云绫一窒:阿弦他自是在户部当差。
敏之眼睛几眨,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气,从榻上一跃而起:在户部?我看未必,让我猜猜他在哪里
他抚摸下颌喃喃自语:袁恕己不会不自量力,一定会送他在个妥帖的地方,长安城里能护得住她的窥基?不对,多半是崔晔。
云绫抖开衣裳,为他穿戴整理。
敏之看看新换的衣物,他生xing喜爱鲜亮之色,此事着明翠色的缎服,仿佛是最纯粹的翡翠之色。
手指缓慢抚过柔软顺滑的缎面,敏之自言自语道:得不到的总叫人心痒难耐。
云绫不知他指的是谁。
敏之忽然盯向她:小云,你说我若是去跟崔晔要人,胜算有几分?
云绫一震:殿下她迟疑着,壮胆说道:殿下才化险为夷,还是在府中好生保养才是,也不要再让夫人跟我们为殿下担心了。
敏之笑:你为我担心,我是信的,至于别人我还没死呢,就开始重叙旧qíng,兴许是盼着我早死呢。
殿下,夫人也是为了殿下
敏之却没耐心听她说完,撇下出门。
他在门口叫了一人,吩咐:去打听打听,看看十八子如今在哪里?
崔府门前。
阿弦一抬头看见崔府匾额,吓得几乎缩回轿子里:怎么是这儿?
崔晔在后躬身而出,整了整衣冠道:这是我家,有何大惊小怪?
阿弦道:正因为是阿叔家中,我才不要来,她用一种微微恳求的语气道,阿叔,我这里有窥基法师给的护身符呢,一定无事,我还是回平康坊了。
眼见她转身,崔晔道:站住。
那股被定身的感觉又来了
阿弦顿足,回头道:我什么也不懂,会给人嘲笑的。
你需要懂什么?崔晔略觉意外。
阿弦皱着眉冥思苦想:这还要问么?就像是知书达理,察言观色,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崔晔道:你这说的是什么?
是为人处世的大道理。
大道理我倒是没看出来,崔晔笑了笑,却像是教坊里的头牌歌舞姬。
阿弦目瞪口呆:阿叔!
崔晔转身,又恢复了淡淡的口吻:快些跟上。
阿弦看着他的背,一甩手,本要赌气跑开,却仿佛他身上有根无形的线拴住了,牵引着她。
蔫头耷脑地跟在后头,两人之间隔着七八步距离,阿弦低着头,犹如一个战线拉长的小小尾巴。
门口的众家奴见了她,却都十分喜欢,碍于崔晔在面前不敢出声,只是频频拿眼睛示意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