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
不期然在此见到了贺兰敏之,阿弦爬起身来,不知敏之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
不过此人种种行事自不能以常理测度,因此阿弦只搓了搓眼睛道:大半夜的,殿下有什么急事?明日再说也是不迟。
敏之似笑非笑:正是夜晚静悄悄地才好说话。
玄影虽被呵斥,却仍盯着他,仿佛有些警备的模样。
阿弦听这话有些轻薄似的,自也暗中警惕:殿下若无要紧之事,还请天明再见就是。
敏之却自顾自走到旁边儿坐下:小十八,这一趟江浙好玩么?听说你差点去了半条命,是真的?
阿弦跳下地,安抚玄影:殿下听谁说的?
敏之笑道:到处都在传说,说的神乎其神
他垂着眼皮,仿佛在想什么,忽然抬头看着阿弦道:整天面对那些你不怕么?
阿弦琢磨他的话中意思:殿下指的是
敏之皱皱眉道:当然是那些鬼。
夜半三更,他忽然来到,却在谈鬼。虽然这会儿看不见什么鬼现身,阿弦仍觉身上有些隐隐生冷。
阿弦道:殿下怎么有兴致说起鬼怪来了?何况,白天不可说人,夜晚不可说鬼,我才不想自讨苦吃,万一真的引了来可怎么办?
敏之竟随着轻轻笑道:是呀,要是引了来可怎么办?
阿弦着实吃不准他的意思,但前车之鉴数不胜数,只在心底绞尽脑汁地想法要让他离开。
敏之却看穿她的心思: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你,一见面就要赶我走?
阿弦虽察觉他这句话有些古怪,却也来不及多想,只悄悄打了个哈欠:我很困,又是晚间,殿下不如且回,给人看见了不好。
敏之道:给谁看见?给崔晔?他忽地笑起来:那个人呀简直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什么放火点灯。阿弦恨不得将他一把扔出去算了。
敏之笑而不答。
看着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阿弦委实无法:殿下到底找我做什么?有事且说,无事,我便真的要睡了。
不妨事,你睡就是了。敏之一脸理所当然,我暂时还没想到找你做什么,等我想到了再叫你。
殿下!阿弦忍无可忍。把玄影也吓了一跳。
敏之却不急不恼,只向着她缓缓而笑。
但是这笑却并不似以前一样跋扈嚣张,肆意妄为般,却仿佛带了一丝忧悒感伤之意。
他身上浅褐色的袍服在灯影之中,如烟如灰,竟把那张艳丽的脸也衬出几分落寞孤寂。
阿弦看着这般不同以往的贺兰敏之,心头转念,无端端想起曾经所见的幻象之中,敏之孑身一人离开长安的场景。
那种落寞孤寂,竟跟此刻有些相似。
心一跳,终究不忍。
握拳微叹,阿弦索xing走到敏之对面落座。
一别这两个月,殿下可都好么?阿弦勉qiáng问道。
敏之道:好好得很。
阿弦又试着问:皇后、没有因为那件事责怪殿下吧?
敏之似乎冷笑,却摇头。
阿弦道:那件事其实也并非完全是殿下的错,只是摩罗王太过yīn险狡诈了而已,既然雨过天晴,有惊无险,以后殿下总也该适当收敛些,好好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