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道:臣附议。众人大人多半没去过江浙地方,未曾亲眼所见当地qíng形,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有能耐,尽管再想更好的法子出来,却不是在这里百般诋毁一个正想法子的人。
殿内静寂。
忽地武三思道:据我所知少卿也并未去过江浙,难道你就知道那里是什么qíng形了?我大唐盛世,未必就出现十八子所说的那样惨状,许是她危言耸听以哗众取宠呢?
袁恕己道:当初陛下没派梁侯去,实在可惜了。
武三思笑道:我现在也可以领命。
袁恕己哼道:只怕梁侯若去,那里的百姓死的更快。
御座上一阵咳嗽。
忽然礼部侍郎出列道:大家莫要争执,听我一句自古以来,天子为天,万民皆都要尽心奉养天子,怎么反叫天子节衣缩食,来周济百姓?
兵部尚书道:的确,自古以来也没有这个道理,这岂不是等同让老子忍饥挨饿,反去供给儿子吃穿?
众人轰然。
许圉师本就不善言辩,又见满朝文武大多数都站在对立,心中暗自着急。
直到有个声音响起道:子民若以君父侍奉天子,天子也该以君父之心爱恤子民。
就像是响起了一声玉磬,朝堂上众人无声。
所有目光都看向班列中的一人。
崔晔出列,依旧是波澜不惊,手持笏板,朝上一揖,才扫视周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在我大唐辖下的子民,都是天子之子。天子当然要爱之护之。崔晔看向礼部侍郎。
现在的qíng形是,括州永嘉之地的百姓,缺食少穿,大灾之后又有疫病,随着天气转冷,死的人只有增多绝无减少,而各位皇亲贵戚包括宫中二圣,也并不到尚书所说忍饥挨饿的地步,以皇室之有余接括州永嘉之不足,护佑自己的子民,有何不可?他看着兵部尚书,不知尚书觉着如何?
满殿静默,然后响起笏板击掌的声响:说的对!
是工部的林侍郎,他深看一眼崔晔,踏前一步道:臣是这次前往括州的钦使之一,臣可以作证,括州永嘉等地的灾qíng,比十八子奏疏上所写,只有更严重,且江浙乃是稻米产地,之前传说关中的谷物已经涨价数倍,若不想方设法救援,恢复稻米供给,迟早会民间米贵,民怨四起,滋生事端。
许圉师道:林侍郎所说的,正是臣想说的。
崔晔道:臣附议。
袁恕己道:附议。
接着是张柬之,魏玄同等老臣,也都出面,其他本来摇摆不定的朝臣见状,不免也都加入其中。
qíng势开始扭转。
高高在上的御座上,武后微微转头,在高宗耳畔道:陛下可还记得那奏疏上的一句话么?
高宗道:哪一句?
不能救护子民的天子跟天后,又有什么资格称为天子天后?
高宗一笑,叹道:皇后这位新宠,可真敢说啊。
武后却看着底下的崔晔,唇角一挑:是啊,不过是异曲同工,还是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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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走出禁军的大牢,阿弦看看头顶的灿烈阳光,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