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前国库告急,虽然利用阿弦的法子,裁减节省了宫廷的开支用度等暂时应付了江浙的灾qíng,但这也并非长久之计,尚书省早颁了二圣旨意,责令户部设法调度,尽快恢复国库充盈。
何况目前接近年下,除了仍要留意灾区的qíng形外,更要应付百官的薪俸奖罚,城中的庆典项目、开支,皇家的祭祀,设宴等种种,因此这段时候竟成了户部最忙碌的时刻。
就在这一个人要当十个人用的时候,偏又出了一件事。
户部专理财政的度支郎中,忽然jīng神失常了。
这让许圉师大为震惊,惊愕之余甚是担心,同时又越发地焦虑数倍。
度支郎中姓蓝,原本是个极为jīng明qiánggān之人,堪称许圉师的左膀右臂,在户部已经做了十一年,从最小的给事一路升了上来,可谓步步踏实。
在蓝郎中发病之前,还在跟许圉师商议如何节其流,开其源的重大举措,如今居然失常,又是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候,怪道许圉师要跳脚。
且这蓝郎中病的也很是怪异,前一刻还好端端地跟同僚坐谈,忽然间便狂xing大发,掀翻桌子,狂奔出门,左冲右突,就像是连身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户部特意请了御医来调治,却只说是脉象浮乱,是发了狂疾,动了金针,又开了几副安神宁气的药方。
起初服了两剂药后,果然是好多了,众人还以为药到病除。
可不过半天的功夫,蓝郎中又病发起来,这一次却比先前越发严重,见人就打,且厉声高叫:我是有功之人,为何杀我?
或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等等不经言语。户部吓倒一片,只得有将蓝郎中送了回府,让御医前去看护。
阿弦自然也听书吏说起此事,只是无暇细想,蓝郎中一倒,户部比先前更忙数倍,晚间竟有半数之上的官员要迟归,而许圉师因为年高,又且心火旺盛,竟也病倒,勉qiáng撑了两日,终于被抬了回家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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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过于忙碌,而敏之又始终不曾出现,阿弦一时也没来得及再去为那夜所见费心伤神。
是日夤夜,数人好歹完了公务,往外而行之时,一人道:也不知蓝郎中近来如何了,只可惜我等也忙的分身乏术,竟不顾去探望他。
另一人道:可惜他素来何等gān练能为的一个人,怎地忽然发了如此狂病,有些蹊跷,我想这种无缘无故而来的病症,是不是撞克着什么了?
众人都摇头,又有胆小的吐舌道:这黑灯瞎火的,何必说这些恐怖之事?罢了罢了,平安大吉。几人出门,分别被他们家人小厮等接了回府。
阿弦跟在后头,跟一名同僚告别,望着黑dòngdòng地门口,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恐惧的。
前两天她夜归的时候,虽有康伯跟玄影陪伴,却到底也撞见了四五个孤魂野鬼,每当那时候,玄影都会原地乱叫,倒是惹得康伯侧目不明,以为这狗疯了,阿弦也不好跟他解释。
幸而阿弦早练出来了,就算那鬼当面盯着她瞧,也能镇定自若面对,当然心里如何,则一言难尽。
毕竟不是每个现身的鬼灵都是平头整脸,似贺兰敏之一般
想到敏之,阿弦不由又叹了声,环顾周围,心里竟有几分惦记:不知他到底去往哪里了。
总不会是那夜让自己见了所见,便自超度去了?
一想到敏之或许不告而别,心竟揪了揪。
只听汪地一声,是玄影跑了出来,摇尾迎接,阿弦俯身抚摸它的头,问道:康伯呢?
却见今夜竟不见康伯,阿弦只当他是有事,或者毕竟年高身子不适,便也罢了,同玄影沿着墙边而行。
玄影随着小跑了片刻,忽地叫了声,往前疾奔。
阿弦吃惊,这样黑漆漆的长街,有玄影作伴到底要心里安定些,如今它竟要跑?阿弦不知玄影如何,忙撩起袍子撒腿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