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概是上天垂怜,又或者真的是求仁得仁。
风雨jiāo加,yīn霾散后,一次次地波折历险,他忽然发现,其实天地之间他也并非是孑然一人,还有一个人一直就在他身旁,等着他去发现。
他所行仁德,上天便以仁德报之。
他的无愧于心,让此刻的欢喜达到真正的圆满。
又怎会不喜欢阿弦呢?
这是他在行过地狱后,主动伸出手来救他的孩子,是他生命之中想也想不到的一道光,一个出其不意的重要的人。
最初的时候的确并没有似现在这样喜欢。
甚至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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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涌动,那复杂的,甜蜜又有些酸楚的心qíng,让他的双眸微红。
目光描摹着眼前这张粉黛不施的小脸,崔晔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张手,将她温柔地揽入怀中。
对不住喉头一动,什么也不想了,咽下在胸中涌动的话,崔晔低头,在她的额上轻轻地亲了口:相信我,阿弦,相信我。
阿弦靠在他的胸前,隐约察觉崔晔的不安,本能地脱口说道:我当然相信阿叔。
崔晔的手在她腰间一揽,阿弦坐不住,双膝往前,竟被他生生抱了过来,倾靠在他的身上。
旁边玄影本将狗头挨在崔晔腿边儿,因阿弦靠前,挤压到它的头。
玄影拱了拱,徒劳地将头缩了回来,抬头看两个紧靠在一起的人,大概是不满自己被排除在外,便低低嗯呜了声。
马车缓缓停住,原来已经到了怀贞坊府门前。
门房早在眺首以待,忽然看一辆眼生的马车停下来,便探头探脑地打量,又问车夫道:是什么人?
车厢中阿弦听见,因抓了抓崔晔肩头衣裳,道:阿叔,我到啦。
外头风冷雪重,这狭窄的马车内却是如此和暖,崔晔缓缓松开手,阿弦忙坐直了,又忙不迭地整理衣裳。
崔晔举手将她的头发略理了理,也听见外头车夫在跟门房答话,虽知道该尽快让她下车,但
竟是这样奇怪的恋恋不舍。
终于崔晔问道:我听康伯说,前些日子你晚间睡得很不安稳,可是有什么事?
阿弦一愣,然后才记起还有这件事:我我做了个梦。
可以告诉我么?
略一犹豫,阿弦低低道:是有关周国公的我告诉阿叔,阿叔不要跟别人说起好不好?
关于周国公的什么?
是周国公如何身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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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阿弦连续梦见贺兰敏之被发配雷州的场景,她以为自己曾醒来看见敏之在榻前,事实上并非如此,那不过是她的梦中之梦。
她所看的真相,却的确是敏之故意让她看见的。
也是在看过之后,阿弦才隐约明白为何敏之对他的死绝口不提,甚至在她问的时候还只含糊带过。
就在护送敏之的那些差人反叛,转瞬却又给其同党杀死后,那些蒙面人一拥而上。
这些人的武功却绝非之前的官差们能比的,且为首之人甚至并未出手,只是旁观。
可敏之之前已经同差人们生死相博,耗费了大量体力jīng神,此刻又遇到这些棘手的敌人,很快便露出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