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中,阿弦道:阿叔
定睛之时,却并不是崔晔。
而是贺兰敏之。
敏之默默地看着阿弦,忽然冷冷地笑了笑。虽然是在暗影之中,他的容貌仍是如此明艳勾魂。
阿弦的心里清醒了几分:殿下声音微弱,忍着想要咳嗽之意: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我恨不得给你跪一跪,你还有脸问,敏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咬牙切齿,人鬼有别,若是我常常跟在你身旁,以你这种特殊的体质,岂不是会死的更快些?你倒是好,自己跳到水里去跟水鬼亲热,早知道你有这种嗜好,我又何必躲开?
阿弦听他说什么亲热,嘿嘿想笑。
但敏之一个冷心冷血的人,居然竟会为了她的身体着想,阿弦心头微暖:殿下,多谢你。
呸!谁要你谢。敏之愤怒。
阿弦忍不住咳嗽了声,敏之忍了忍,bào躁道:你自找的!是不是扔一条狗下去你也都舍命去救,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好端端扔狗子做什么,阿弦叹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命关天的,谁也不能袖手旁观。
我就能!敏之更加愤怒。
哈,阿弦不由笑了声,是,不过殿下是非常之人,当然会为非常之事。
少废话,你才是非常人,这天下类我的人多,似你这种傻子,却是万中无一!
阿弦闭了闭眼,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反驳了,甚至分不清此刻是在梦中还是清醒。
敏之瞪着她,鬼魂不会有泪,但敏之忽然感觉双眼cháo湿。
阿弦qiáng撑着又看了他一会儿,喃喃不清道:殿下,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
敏之不答。
是报仇吗?眼皮十分沉重,声音更像是叹息,我知道,会报仇的,为殿下,还有阿叔
敏之靠前,却发现她呼出的气息变作白雾,于是忙又后退两步。
他遥遥地看着阿弦合了双眼,似昏似睡,孤寂的身影像是一道静止的剪纸的影子。
玄影仍是立在chuáng前,它看看阿弦,回头又看向敏之的方向,眼神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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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弦醒来已日上三竿,下地之时,仍是头重脚轻之感。
虞娘子道:脸色很不好,今日不如不要去部里了。
阿弦道:昨日才是休沐,怎好不去?我没事。昨儿又喝汤水又吃药,哪里还会有事?没那么娇弱。
慢慢地吃了一碗姜丝蛋花粥,便上车前往户部。
一个上午,阿弦都未曾离开过公房,直到中午时候,外头忽然响起喧哗的声响。
阿弦起初并未在意,直到一名书吏兴冲冲而来,惊喜jiāo加:女官且快出外。
阿弦半步也不想动,见他来的着急,才缓缓起身:出了何事?
书吏笑中带了几分恭敬之色,雀跃道:外头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呢。侍郎正在对谈,请您出去相见。
阿弦疑惑,只得缓步出外,随之来到许圉师房中,尚未进门,就听得里头一声豪笑,有人道:若不是贵部女官相救,程家的天就塌了,我亲自前来道谢自是应当的。
书吏禀了声,阿弦入内,却见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坐在许圉师旁侧,生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气派非凡。
许圉师见阿弦入内,忙起身道:阿弦,这位是卢国公殿下,快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