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声低语,字字入耳,武后并没有言辞苛责,更无疾言厉色,而像是诉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武承嗣却觉着被人扑面泼了一盆灞河的冰水,冰碴子糊住口鼻,瞬间窒息。
姑母竟是这个意思,他喃喃地,本能地道:是,承嗣明白了。
武后点点头,轻轻吁了口气:凡事不必cao之过急,等过了年开chūn儿,一切安稳后再寻思你的终身大事,放心吧,姑母总不会亏了你。
武承嗣深深低头:是。
武后听出他话语中的失落之意,不由笑道:怎么,你才见了她几次,难道就真个儿动了心了?
武承嗣讪讪笑道:姑母是在取笑承嗣了。
武后敛笑:你且记住,如今不是有心思风花雪月的时候,做好你该做的,万万别叫我失望。她摆了摆手:去吧。
武承嗣领命,后退数步,正要转身,忽地想起一事,乃回头道:姑母为何我听说
武后道:听说什么?
武承嗣话一出口,心跳骤然加快,隐隐竟有点后悔,但面对武后审视的目光,改口已经晚了,武承嗣只得说道:侄儿听人说,这女官是吏部崔天官
武后眼神一沉:嗯?
把心一横,武承嗣道:有人说女官跟吏部崔天官关系匪浅。
虽然此话已尽量婉转,但不知是否是错觉,武承嗣觉着大殿内冷风缭绕。
顷刻,是武后笑了数声:什么有人说,我知道是谁跟你嚼舌,除了梁侯再无旁人,对么。
武承嗣微惊,武后哼道:梁侯跟崔晔素有些不睦,你又是新回长安什么都不懂,他不免趁机嚼些无稽之谈罢了。长安中谁不知道,崔晔曾被十八子所救,所以以长辈身份对她略有照料,如此而已。且崔晔的为人难道你没听过?竟什么都信梁侯所说,你也太心实了。
武承嗣憨笑道: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心疑呢,按理说崔天官那般正直端庄的君子,不会这样破格的可见表哥的话有时真的不能尽数相信。
武承嗣退下之后,武后脸上的笑也像是隐没在烛光的暗影里,牛公公。
她转头叫了声,望着小步跑上来的太监,沉声道:传丘神勣即刻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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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贞坊。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亥时过半,崔晔望着面前昏睡未醒的阿弦,回头对虞娘子道:我该走了。
虞娘子原本半坐在他身后桌旁,闻言腾地起身:天官
先前阿弦从户部回来,于门首昏迷不醒,崔晔将她抱了进来后,一直都守在身侧。
期间大夫来看望过,又开了新的药方,虞娘子亲自去熬了药,还是崔晔帮着喂了的。
但阿弦却始终未醒,身子一会儿冷的如冰,一会儿却又高热烫手。
崔晔本是想来探一探就走的,因放心不下,便一直熬到了这个时辰,听得外头打更之声,再耽误下去便到了子时了。
目光从阿弦脸上移开,崔晔回头,缓声对虞娘子道:我不便在此久留,今夜就辛苦你,仔细看着阿弦。
虞娘子当然也明白他非走不可的理由,可是看阿弦烧得发红的脸,又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掌,起先是崔晔握着阿弦的手,后来她仿佛有些感知,便也主动地握紧了他的。
真的、真的不能吗明知不该这样说,但担忧之心占了上风,虞娘子嗫嚅,极小声道,自从灞河上救人后,就一直睡得不安稳,昨晚上我还看见她
虞娘子yù言又止,眼中的泪先掉了下来。
崔晔道:看见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