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见桓彦范一脸幸灾乐祸之状,袁恕己笑看阿弦道:你以后不要总是跟小桓厮混在一块儿,没什么好处的。
阿弦道:怎么没有好处,好处大着呢。
袁恕己跟崔升双双迷惑,崔升先问:哦?有什么好处?
桓彦范也瞅着她,阿弦笑道:我们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关系,小桓常常先急我之所急,如此贴心周到,是不是很大的好处?
桓彦范一口酒喷了出来,波及到了对面的袁恕己跟崔升,两人擦头撩脸,纷纷喝道:好放肆,快把小桓子拖出去斩了!
阿弦大笑,抚摸着桓彦范的后背道:这么贴心的人儿,我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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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恕己因久不在京,就又询问起这数月里京城的qíng形,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同他说了详细。
在提起阿弦灞河救人之前,阿弦抢先使了个眼色给崔升跟桓彦范两人,袁恕己早察觉异样,见她不肯在此提起,就假作不知。
先把蓝名焕的事说了后,便又说起朝中局势,不免提到了张柬之被贬黜,大理寺正着手详查武三思贪墨之案。
提到这个,桌上有些沉默。
毕竟大家都心照不宣,武后必然是要偏袒武三思的,不然也不至于一开始就先把张柬之贬了。
大理寺这次可谓接了个烫手山芋,非但烫手,甚至还有可能夺命。
崔升小声对袁恕己道:早知道你就过了年再回来,也不用蹚这趟浑水了。
袁恕己道:梁侯此人实在一言难尽,可如今大理寺还有狄少丞,不管结局如何,先齐心协力查个水落石出,总不能先自己把自己吓得畏缩不前。
崔升敬佩道:说的好,我敬少卿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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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自从上次病愈后,再未沾过酒水,如今大家聚会,阿弦不由心里痒动,心想横竖崔晔不至于有千里眼顺风耳,小小地喝一口不妨。
因是冬日,酒都是暖热的,一杯下肚,滚烫的热气升腾,叫人十分受用。
忽然小二又送了一盘东西上来,笑道:这是我们掌柜孝敬各位大人的,是极新鲜的西施舌。
小二甚是识趣地退下,阿弦夹了一枚,打量道:这个东西我是认得的,明明是蛤蜊,怎么到了长安就变成西施舌了?
桓彦范大笑道:这就叫做物离乡贵。
袁恕己道:这是清蒸的,只怕不是你的口味,早知道他们有这个,叫多放些辣才好。
崔升脱口说道:她才病好,吃什么辣
阿弦跟桓彦范齐齐咳嗽,崔升qíng知失言,忙噤声不语。
袁恕己扫了三人一眼,哼了声,却给阿弦先剥了两只:吃吧。
阿弦道了声承qíng,入口甚是鲜甜,口感也十分慡脆滑嫩,只是嚼吃了会儿,忽然缓缓皱眉。
这种感觉有些奇异,却又说不出来。
最怪的是,阿弦在瞬间竟想到那个落水后病的yù生yù死浑浑噩噩的夜晚。
有东西被喂入口中,当时阿弦几乎丧失知觉,但仍察觉依稀苦涩,身体本能地抵触不肯。
不知多久,另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竟bī得她一口口喝了下去。
此时阿弦慢慢地咀嚼着那西施舌,满心惘然。
从虞娘子口中得知崔晔曾守了一夜且亲自喂药,那大概就是他在喂自己吃药了吧,但这会儿猛然惊觉,与其说是吃药,那种感觉倒是有些像是此刻吃这西施舌的滋味。
迫不及待地想要吞下去,甚至咬了咬,那物却又消失无踪了,让她在半昏半醒里生出一种遗憾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