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晔坐在chuáng边儿,同阿弦咫尺之遥。
帐子笼罩,渐渐地有一股说不出的淡淡气息萦绕,不是女孩儿家脂粉的香气,却仿佛是什么甘美果子的清馨气息,若有似无,从口鼻而入,在心底dàng漾出一丝山泉般的沁甜。
崔晔敛神,勉qiáng问道:是被什么带走了?
不知道,阿弦忧心忡忡:我问过明大夫,他明明似知道什么,但是不便告诉我。
崔晔不语,虽知道该为此事而专心些,但目光转动,居然有些后悔方才松开了她的手。
阿弦忽地又道:方才沛王殿下念了句什么诗,倒是提醒了我,让我想到一个人。
什么人?崔晔问道,心念转动:什么诗?
阿弦道:什么诗我没听清,只记得有牡丹,还有蝴蝶。
崔晔皱眉:无端端的,李贤怎么会念这种听来便满是旖旎的诗?
阿弦却完全未曾在意此事,只继续说道:正是因为蝴蝶,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倭国的遣唐使,yīn阳师阿倍广目。
崔晔皱皱眉: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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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酒馆。
阿倍广目同明崇俨各吃了数杯酒,明崇俨道:据说过了年,这次的遣唐使就要渡海回倭国去了,你不会留下来么?
阿倍广目道:大唐物品繁盛,人物风流,我当然愿意留下来,但是使命在身,只怕是不能够的。
明崇俨道:你们家族里兄弟众多,子嗣并非只你一人,难道竟非你不可吗?上次的遣唐使还有几位一直都不曾回去,一住十几年的也都有。
阿倍广目笑道:我们家族庞大,我虽是阿倍家族里最不成器的一个,但那毕竟那也是我的家乡所在,我是不会背离他们的。
明崇俨忽道:可是据我所知,你的生母并不是倭国人
阿倍广目面上笑容一收,握着被子的手指一紧。
明崇俨却继续说道:听说,广目君的母亲,是唐人?
原本带笑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暗流,阿倍广目停了片刻,才道:是,家母是唐人。
明崇俨忖度说道:除了定居长安的倭人会跟大唐女子成亲,好像很少有大唐女子跟遣唐使成亲并回归倭国的。
阿倍广目重又露出笑容,晃了晃杯中酒:明大夫无所不知,怎么这个却疏漏了,当初大唐太宗皇帝宽仁,格外开恩,允许了两名在大唐的留学生跟唐女成亲,并许其中一位跟留学生一同回归日本国的。
啊好像是有这种事,我果然是忘了。
明崇俨似恍然大悟,又问:那不知广目你的生母是哪一位?我记得阿倍家族里除了你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来唐。
阿倍广目垂下眼皮,道:她是上代遣唐使之中一位随着留学生回国的夫人的侍女。虽看似镇定,声音却有些不为人知的轻颤。
明崇俨仿佛并未听出来,自顾自道:原来如此,怪道我第一次看广目君的时候,就觉着你之风度谈吐乃至相貌都不似倭人,想必是像令堂多些。
阿倍广目笑了笑,低头吃酒,目光所及,那杯中酒水闪烁,瞬间竟仿佛无数蝴蝶的翅膀在搅扰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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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贞坊。
阿弦同崔晔说明心中所想之人后,崔晔将心底的那一则疑虑暂时压下,道:你怀疑是yīn阳师所为?
阿弦道:虽是倭人,但能耐不可小觑,我要亲去驿馆看一看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