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看似单薄的身影,胸口揣着的古镜之中仿佛有涟漪dàng动,什么东西呼之y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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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同虞娘子等回到怀贞坊,才下车,门公便递了一份请柬。
打开看时,却见竟是沛王李贤下的请帖。
阿弦很是意外,反复看了几遍,问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门公道:一刻钟前才递到。
虞娘子探头看了眼,本来十分欢喜,可因想到一事,反而有些忧虑,便问阿弦道:怎么殿下在这个时候送请柬来?
阿弦问道:怎么了?
虞娘子悄悄道:方才你才在集市上教训了败坏殿下名声的那个小子这时机是不是有些凑巧了?
阿弦看着那请帖,道:我又没做亏心事,不对的是那个赵道生,我早跟殿下说过要远离他了如果殿下是因为我教训他而生气,也不必用送请帖这样的方式,难道是要请我过去教训我么?
虞娘子仍有些担忧。
阿弦笑道:姐姐若担心如此,我不去就是了,只说病了。
呸呸!虞娘子啐了两口,大年下的,口彩要好一些才是大概是我多虑了,殿下跟你素来jiāo好,怎会因一个宠奴跟你生分?何况殿下请酒一定是早就定好的日期,一应赴宴的人也该早定下,总不会是因为你前脚教训了那人,后脚才决定请你必然只是凑巧了而已。
阿弦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便笑道:不错不错,言之有理。
面上虽笑吟吟地,心里却也有些忐忑:虞娘子只当李贤素日跟阿弦极好,但她却不知道曾经在马车里的那一幕甚至连阿弦自己都不敢仔细回想。
不过,自那件事后,她一直惦记着要跟李贤说开些只是不得机会,也没有勇气见他,如今恰好得了这样一个时机,若是推脱不去,反而真的跟李贤生分隔阂了,这才是她所最不乐见的。
年二十七,阿弦前往沛王府邸赴宴。
虽然在来之前阿弦一度惴惴不安,但见到李贤的时候,沛王却是温和如昔,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如果不是那天马车内他惊伤的脸色仍鲜明地印在阿弦心底,阿弦必也会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该多好。
毕竟,虽然身世不可告人,但在阿弦心里,早就小心翼翼而暗怀喜欢地当李贤是手足弟兄一般看待。
今日来府邸赴宴的,除了三省六部的几位大人,也更有许多阿弦熟识之人,譬如许圉师,袁恕己,桓彦范,以及崔晔。
前几位倒也罢了,只是在望见崔晔的刹那,阿弦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狠狠颤了颤,好好地宴席,在她心底就像是暗cháo涌动的修罗场。
崔晔的脸色仿佛比平素更白皙一些,隐约透出些憔悴之意,但却仍是眸带星光,温和宁静的,让人看一眼,便觉着心境也随着恬静起来
当他来到的时候,在座已经到场的大人们都纷纷起身相迎,有的眺首张望,言笑晏晏。
阿弦站在人群中,也偷偷地昂首打量,只是有些不敢多看,自觉目光像是忽闪着翅膀的蜜蜂,见道他的时候就像是见到了糖,黏着不愿意移开。
幸而她身材矮小,头一低,又被几位大人挡了挡,看着就很不起眼了。
隐隐听见崔晔在跟众人寒暄,阿弦格外挪动脚步,转到以为身形较胖大的大人身后。
忽然身旁桓彦范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阿弦吓了一跳:说什么?
桓彦范低着头,悄悄说:如果没做亏心事,怎么不敢见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