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一怔, 抬头看向那宦官, 迟疑地停口。
她当然知道宦官在向自己示意, 但阿弦并不知错在哪里, 毕竟她已是这样规矩有礼了,一小口一小口如小鸟啄食,若在家中哪里这样不耐烦,把碗往嘴上一扣,即刻gān净利落喝的jīng光,省事省时且省力。
阿弦不知,高宗却也察觉了,瞥一眼那宦官道:你们都退下。
那宦官吃了一惊,呆了呆后,只好躬身领命,同众人后退出去。
阿弦却不敢再吃,捧着碗又看向李治。
李治望着她懵懂的模样,唇上还带着点粥,一时失笑:你吃你的就是了。
阿弦看看那勺子,又看看碗,终于对李治道:臣失礼了。将勺子放在桌上,阿弦捧着碗,微微仰头,咕嘟咕嘟,几口之间,已经喝光了。
高宗定睛看着她,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另一碗燕窝道:把这个也喝了罢,凉了就腥气了。
阿弦见殿内并无别人,起身取了来,仍是三口两口地吃的jīng光。
高宗看着她近似豪慡的动作,眼底重又浮现些复杂之色,他慢慢地敛了笑,忽然问道:对了,朕一直有个疑惑,你为何又叫十八子?是谁给你起的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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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已过。
兴庆殿外,被驱逐出外的宫人们疑惑地揣手等候,有时候他们听见殿内传出皇帝久违的笑声,有时候却又鸦默雀静。
眼见高宗服药的时候到了,这一场令人疑惑的召见仍未有中止的意思。
正在宦官们着急的时候,太平跟公主到了。
武后召见女官,自不足为奇,但皇帝也召见这件事一大早儿就传遍了大明宫。
太平听说之后,又惊又喜,忙带着宫人前来。
门口的宦官如见救星,忙拦住道:殿下来的在好,陛下正召见女官,不许我等打扰,如今已到了陛下服药的时候了,奴婢们正在为难,公主殿下能不能
太平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太平迈步进了殿中,来到内殿,果然见高宗在上,身旁左手边是阿弦跪坐在地。
太平忙先叫了声:父皇!上前行礼,又转头看阿弦,却见她面前放着两个空的碗盏,神qíng却还算安然无事。
太平原本也有些疑惑为何高宗会召见阿弦,如今见平安,才宽心笑道:父皇怎么会召见女官?说话间便走到高宗身边,扶着在旁落座。
高宗转头看一眼太平,道:怎么,朕看一看大名鼎鼎的女官还要原因么?
太平嘟嘴道:您早该器重女官了,我先前说了多少次她能耐,父皇只是没听见。这会儿怎么开了窍呢?说着又笑。
高宗看着太平烂漫的笑容,又瞧一眼旁边阿弦垂眸沉稳似的模样,两下对比,心头竟有些许微微地抽搐。
太平道:不过父皇也别只顾着说话,您该服药了。她拍拍手掌,外头的宦官捧着药碗巾帕等物鱼贯而入伺候。
素日高宗服了药,都要立即安歇,今日因召见阿弦,并无睡意,怎奈太平一再相劝。
高宗略微思忖,便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抽空跟女官相处,是不是?
太平道:这怎么躲得过父皇的双眼呢?求父皇成全。
高宗听到成全二字,一笑:你虽然是好意,但实在太过顽皮,这又是在宫内,你且收敛些,不要闹出事来,反而连累了人。
太平吐舌道:说的我跟惹祸jīng似的,父皇您就放心吧。
高宗又看向阿弦,道:你就先随着公主去改日,朕再传你进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