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升因怕韦洵行那违法乱纪的勾当,特意叫人查过,才知道这房子原本只是租住倒也罢了。
不期然撞破此事,还涉及了英王李显,崔升心里沉甸甸地。
才送了阿弦进房,又吩咐好了烧水,那边儿老夫人便派人来请阿弦过去。
之前见了崔晔只顾高兴,竟完全忘了替卢家的谢氏夫人还在,这会儿见老夫人叫,自是要见谢氏夫人。
崔升忙跟阿弦说了,又道:既然哥哥有吩咐,你也不用为难,若是不爱动,我出去应付了就是。
阿弦想到今日卢氏夫妇在城门外迎接,以及自己落荒而逃种种都想了一遍,便道:不碍事,我去见见,想必不费多长时间。
于是便就着冷水粗略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泪渍等都洗去,又想借着冰冷的水让眼睛尽快消肿。
崔升从旁看的分明,虽有心问问她这段时日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以及为何要辞官等问题却又不敢擅自发问。
假如阿贤只是阿弦、那个可以跟他们谈笑风生的女官,倒也罢了,然而一想到是未来的嫂嫂,就恨不得战战兢兢,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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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入内拜见了崔老夫人跟卢氏,又见谢夫人在侧,也都行了礼。
三个女眷不约而同地盯着她瞧,三个人,却也是三种不同的心绪。
崔老夫人默默打量,心道:当初才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这孩子是个有造化的,但又怎么能想到天意缘分,如此深不可测?
卢氏心想:这孩子好似又清减了好些,该好生给她调补调补,本来身子就不大好,又偏偏爱四处的跑跳,也难怪,她的年纪不算大但这样的话,等成亲了后到底会不会很快地添丁呢。
忽然发现自己想的太多,忙自责地打住。
谢氏先开口说道:女官回来了。
阿弦见她既然在这儿,就明白崔老夫人跟卢氏必然都知道了。
她坦然地对谢氏道:白天时候我qíng急之下多有无礼,还请夫人恕罪。
谢氏诧异,继而笑道:哪里的话,横竖好端端回来了就是了。她回头看一眼老太太跟夫人,含笑道:方才我已经把认作义女的事跟老太太和夫人都说了,可我心里仍是没底儿,因为毕竟不知道你的心意如何。
阿弦道:我不过是个孤儿,承蒙看得起,当然没有无礼推辞的话。但是卢家毕竟是世家大族,我的出身如此,又加xingqíng惫懒,只怕rǔ没了堂堂世族,所以若是夫人跟老爷其实并非真心如此,我向你们担保,绝不会有人为难,只管当此事从不曾发生过就是了。
虽然是武后亲自出面,但阿弦自知,假如她去求武后取消这计划,武后应该不至于驳回。
毕竟对武后而言,要谁认作义女,不过是一种补偿的手段,同时在高宗那边也有所jiāo代,但如果阿弦不愿意,这手段自然可有可无了。
谢氏夫人满面惊疑:你、你说什么
阿弦只是拱手向她又深深一揖:多有为难,很是对不住。
忽地老太太笑道:这个孩子脾气来得急,去的也急,就是这爱恨分明的个xing惹人喜爱。
阿弦抬头。
崔老夫人笑看着她:你过来,好久没有仔细看过你了。
阿弦这才又走到跟前,崔老夫人仍拉着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仔细打量了会儿:这些日子不曾好好看你,却也知道你身上必然又发生了好些事,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孩子,能像是你这样多病多灾的。
她已有些老眼昏花,却仍是能看清阿弦额头上那一点带粉的伤痕。
阿弦最受不了这种关怀慈爱的话,顿时眼眶便酸涩了,忙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