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越想越觉着可疑:崔晔无端端怎么会留心到一个小女孩儿?
还是崔升告诉了她谜底。
原来当时他们小的时候,还未搬来长安,因为士族之间彼此互有联系,荥阳郑氏跟博陵崔氏自也互有来往,至于后来的疏远则是后话。
崔升道:那时候我还小,什么也不懂只是爱玩,郑姑娘还小我三岁,我们年纪相仿,玩的很是投契,那天我跟她在花园里玩耍,听见哥哥在亭子里念诗,我们便缠着他教了这一首。
阿弦听了,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一说崔升的隐秘,崔晔便立即想到了是郑家的女孩儿,只是也难为他,事qíng过去这么多年了,仍然记得如此清楚。
而被崔晔点破的瞬间,崔升整个人似醒非醒,周身悚然生寒,胸口却憋闷异常。
明崇俨早点燃一根降龙木枝,淡淡地烟气弥漫开来,但随着烟气散开,却清楚地瞧见崔升唇边那若隐若现的白蛛牵丝,头发丝粗细,如果不是在烟气中活物般颤抖,一定以为是什么蛛丝之类而已。
崔升一眼看见,面无人色,正惊慌不已,明崇俨道:莫慌,不要动。
崔升勉qiáng坐住,明崇俨将降龙木搭上牵丝,回头看阿倍广目。
阿倍广目上前,双眸微闭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从衣袖里探出,指尖夹着一张符纸,啪地一声拍在了崔晔的胸口。
不多时,崔升只觉心头一凉,身不由己地张口便吐,只觉着唇边滑冷,下一刻,有一物紧紧地贴在降龙木上。
这会儿木枝正在燃烧,那东西裹在上面,顿时之间发出细微地尖锐叫声,在众人眼前生生地化作一股淡淡白色烟气,那烟气并没有立刻消散,反而越过门扇,直冲出去。
阿弦跑到门口看了眼,见那烧灼的烟气翻墙而出,已经看不见是去往何方了。
阿弦回头看时,明崇俨举着那燃烧的降龙木树枝道:不用看了,另一个服下牵丝的人要被反噬了。
崔升昏头昏脑,自觉心头仿佛空了一块儿,但是心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不顾身体仍有些异常,问道:反噬?
这样深重的牵绊是最难开释的,就好似是两个人拔河,除非两个人一起松手才无碍,一方松手了,另一方自然要跌的很惨。明崇俨道。
阿倍广目将那符纸揭下,重新收在怀中:所以我们要让二公子先自己解开跟白蛛的契,才好动手拔除,不然若生生地驱离白蛛,难免会伤到心脉甚至影响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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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听说韦家的次女韦洛大病了一场,卧chuáng三月尚无法起身。
后来虽病愈,但据卢氏夫人探望所见,韦洛不仅是容貌上起了变化,连jīng神也非从前可比,容貌上的憔悴失色倒也不必过于计较,毕竟才重病了这场,可是连xingqíng都因而大变,原先十分伶牙俐齿,如今却木讷的如同失了心魂一样。
当然,这是后话。
就在崔升恢复正常后又几日,武后下旨,调户部主事官去雍州,查明田地被冒领抢占的案子。
在新年过后,便升迁为户部尚书的许圉师对此很不过意。私下里对阿弦小小地抱怨道:我本来不想再让你亲自去跑一趟,可是皇后的意思,却像是一定要你去做。
上次去江南赈灾查案是一件艰难的外差,如今前往雍州又是一件。
许圉师自忖,户部难办的外差总不能都jiāo给阿弦去做倘若阿弦是个男子,倒也无可厚非,但她是个女孩儿,如此岂不是有格外针对之意?且这种耗神又极出力的差事,本来就该jiāo给身qiáng力壮的男子跑腿。
只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许圉师也不敢跟皇后相抗。
阿弦倒是处之泰然,安抚他说:无妨,尚书大人,你就只把我当成麾下一员属官就是了,不必顾忌别的。
许圉师赞赏地看着她:如果户部的每一个属官都如你这样,倒是我的福气,也是我大唐的运气好吧,你只管放手去做,等你回来后,我一定给你在陛下跟娘娘面前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