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大理寺里出入的人不多,越往后越发人迹罕至,因为靠西南处是殓房所在,平日里若非无事谁也不愿来此,更不必提在这夜黑风高的时候了,谁想讨这个晦气。
袁恕己自来胆气最壮,浑然不在意那些幽幽魅魅,抬头看时,见前方院落中有微光透出,袁恕己放轻了脚步,往那处而去。
穿过门dòng,脚步一停。
这样大寒的夜晚,前方的门扇并未关上,窗扇也都dòng开,烛光自门窗散出。
所以袁恕己很容易就看见窗内的那人。
那人微微俯身低头,面上漠无表qíng,像是在出神想什么事儿。
袁恕己皱眉,往前走了几步,换了个方向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
果然是清楚了好些,但场景却让他心头悚然。
原来此人手中竟提着一把极薄而亮的刀,刀尖所指之处,竟是一具被剥去了衣衫袒露在外的尸首!
袁恕己来不及反应,那人的刀已经抵落下去,锋利的刀缓慢而毫无迟疑地自那具尸首的胸腹之上划过。
他的手极稳,动作也十分娴熟。
袁恕己只顾瞪视,不妨脚下踩到了落满地的枯枝,发出咔嚓一声。
那人听闻,却并不惊讶,只慢慢地抬头看了过来。
烛光下,那是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睛,像是从不冬眠的蛇。
纵然隔了数年,在目光相对的瞬间,袁恕己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真是给桓彦范一语成谶,不是路人,而是仇人。
眼前的周兴的义子,所谓的周利贞,赫然竟是当年那个几乎骗过了桐县所有人,貌似纯良实则暗藏狰怖的马贼之子,蒲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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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跟狄仁杰进内之时,李贤正似侧耳倾听的模样,但室内却只他一个,再无其他东西。
狄仁杰上前,向李贤禀明了去卢屏寺的人路上出事,高僧回寺院救治等等。
李贤仿佛怔住了,片刻才皱着眉头缓缓问道:陈郎将如何?
狄仁杰一顿,继而答道:陈大人受了轻伤,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怕殿下跟我等焦急,特派了先锋官回来禀报。
李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幸而没有大碍
阿弦见他有些神不守舍之意,又想到方才他的异样举止,便问道:殿下您还好吗?
李贤一震,抬眸看向她,微微一笑道:没什么。
李贤说罢起身,道:你们两位甚是忙碌,我在此也帮不到什么,就先不打扰了,稍后再来看望两位。
狄仁杰跟阿弦只得送了他出门,李贤往外去的时候,正看见陈基返回。
原来陈基被车辕砸了一下肩膀,肩颈跟手臂动作不灵,想必是手臂的骨头有了伤损。李贤慰问了两句,才自去了。
阿弦跟狄仁杰先接了陈基,也又询问了两句。
陈基道:入内细说。
三人入内后,陈基方道:这件事古怪的很。
先前本来不必陈基前往,因这卢屏寺的老和尚有些名气,李贤还曾想亲自去请的,是陈基自告奋勇替代了。
同那高僧慧卢禅师说明来意后,禅师道:阿弥陀佛,虽然是沛王殿下的旨意,但这件事贫僧只怕不便cha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