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外头淅淅沥沥,随风有些cháo湿的气息隐隐透进来,仿佛下起了夜雨。
阿弦知道高宗体弱,已经陪着她说了这许久的话,只怕不妥,何况天气不好,便行告辞。
高宗同她说了半宿,不知怎地jīng神也安妥了许多,竟有了懒懒地困意,便道:这么晚了,就在宫内歇息吧,你若是不想惊动太平,就到含光殿里过一夜。
阿弦不想让他担心,就先答应了。
内侍重进来伺候高宗就寝,牛公公则领了阿弦返回。
出了寝殿,才发现果然是下起了夜雨,牛公公道:女官来的正是时候,这才是下雨天,留客天,就算客人不想留,可也是天要留啊。
他嘻嘻笑着,阿弦只得一笑敷衍。
两人走到半路,忽然遇见一人,竟是陈基,手中还撑着一把油纸伞。
陈基跟牛公公见礼,问道:公公是陪着女官面圣了么?
牛公公道:可不是么,将军可有事?
陈基一笑,看了眼阿弦道:有一件小事。
牛公公会意,当即不再多言,只是叮嘱道:我还要领女官回去复命呢。不要耽搁太久。说着就先走开了数步。
阿弦不知陈基有何事,正疑惑,陈基上前悄悄说道:方才外头传信,说是崔天官在宫门之外。
低语了一句,阿弦变了脸色:真的?
陈基点头:我还未曾跟皇后禀报。
阿弦心里不安,却仍是说道:瞒不过的,不必刻意隐瞒,不然的话陈基先前破例为自己报信,已经是担了风险,阿弦不想他再因此涉险。
陈基道:我也知道瞒不过,就先来跟你说声,好歹你心里有个准备。
阿弦听闻崔晔在宫外等候,即刻就要出宫,又怕牛公公跟陈基在武后面前不好jiāo代,只得先随着回含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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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晔自然是因为虞娘子派人传信,所以才赶来的。
只不过他的身份跟阿弦不一样,一没有特赐入宫的令牌,二并非阿弦一样其实另有一重身份。
之前,虞娘子因不知阿弦出府去哪,自无法跟崔晔说明清楚,所以崔晔第一时间并不是赶来大明宫。
他本是要去袁府的。
只是马行中途,遇到那些巡城士兵,听他们说起阿弦要进宫,这才恍然大悟,风驰电掣般赶来,到底晚了一步。
他本来该当机立断,打道回府,可毕竟也是关心qíng切,一时迟疑,就给守门的侍卫们发现。
侍卫们因知道两人的关系,见阿弦先前进宫,崔晔随后赶来,他们惊诧之余,不免浮想联翩,那守门的统领就又派人密报宫内的陈基。
渐渐地,平地风起,把一块儿雨云带了来。
夜雨随风而至,顷刻已经湿了地面。
正在煎心等候,沉重的宫门终于徐徐又打开了,却是陈基送了阿弦出来。
因为陈基正在宫内当值,不便出宫门,他举手拉住阿弦,把伞递了过去,让阿弦拿着。